距离月蚀还剩下两天，方天主动邀请了一次谢念一来下棋。
对方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放下了手中堆积如山的事务来到了方天的院落。
“谢大人，可曾后悔吗？”
方天眼中光芒一闪，把黑子找了个合适的地方下了去。
“还请方先生明示？”
谢念一没有看方天，反而是盯着棋盘，开始思考怎么样才能输。
他绞尽脑汁，费劲了心思，看着刚才方天下的那黑子。
终于，一个白子下到了它的旁边。
要输不难，但要让方天觉得他是用了全力才输，这一点才难。
“我是说，谢大人为何不退下去，让那些年轻人有机会试试？”
方天说的很隐晦，但在座的两人何其精明，要是别人这样对谢念一说，就是大逆不道的话语。
可从方天嘴中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对方想来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两人眼帘低垂，都在直视着棋盘。
“方先生，这人老了，其实就忙不动了，有时候呀，老朽也想着去种种地，栽栽花。
以前那时候都说，等到大雍强大起来，就可以休息了。
可现在才发现，大雍越是强大了，操心的事情也就越多。这国力日益增强，老朽就有忧患心呐！
不是老朽不想休息，也不是不想放权。
只是想着一把老骨头没几年好活了，发挥发挥余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罢了。
想不到还要被您给说一通，哈哈哈…”
谢念一大笑起来，方天见状，也跟着会心一笑。
“说得好！谢大人令方某刮目相看。
这是府邸的地契送给你们镇恶司了，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虽说我杀了归有海，我们之间算是互不相欠。
但我要走了，大雍待的够久了，方某想要去别的地方看看了。
一处院落罢了，值不了几个银子，恐怕也不入谢大人的眼。
但是，方某这里还有些功法秘籍、神兵丹药，还有一些世俗的银票，直接去钱庄就能变现。
我想，谢大人还是很乐意收下这份薄礼的。”
方天故意在“薄礼”两字上加了重音，对方闻言便会了意。
似方天这样在大宗师之境中走出老远的人，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没有什么用了。
再说了，对于方天没什么用的东西不一定他们用不上！
谢念一轻叹一声，略带一些不舍，起身拱手道：
“祝君武运昌盛！”
他艰难的一躬到底，方天也起身回礼。
“方某还要再提一句，那黄家故人就拜托谢大人照看一二了。”
对方郑重地点了点头。
以方天这般年轻的大宗师，足以庇护一个势力长盛不衰。
他的话，谢念一肯定是要做的，并且还要非常上心，不能敷衍。
谁知道方天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再说了，他自问，双方的私交还算不错，于情于理，都应该照顾的。
而且，谢念一总有一种感觉，他第一次遇到方天，就感觉和皇宫里那位一模一样，反正都不是他能抵抗的存在。
“放心便是！”
他掷地有声，看了方天一眼。
谢念一眼中似有异彩闪烁，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方天。
不得不说，一位少年大宗师就是一个奇迹，可他还想看到更奇迹的事。
方先生真的能突破所谓的大宗师之后的境界吗？哪怕是千年前的武道大世，那些惊才绝艳的大宗师们都只是隐隐有着超脱之资，并没有突破啊！
可谢念一对方天有信心！
“这局棋，就这样也好。”
方天淡淡说道，看着双方下了一半的棋局，做了决定。
谢念一自无不可。
方天离去了，盛京城少了一位剃发狂魔，那些人喜极而泣，就差给方天立长生牌位了。
同样的，对于谢念一来说，少了一位江湖故人，也少了一位坐镇大雍的绝颠高手。
但对其他不知情的百姓来说风平浪静，日子也是要一直过下去的。
一人的离去又算的了什么，没了你不还是照样过活。
百姓们是经历且见证了一个王朝的起伏，并在最终羽化重生。
在之前，盛京城可是几乎每天都有官员犯罪被抓起来，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
古木山脉深处。
一道盘坐的人影，陡然睁开了布满精芒的双目，旋即精芒消散，变得古井无波起来。
“先天圆满了…”
方天点了点头，内视丹田，整个丹田都被真气所填满。
再看看浑身筋脉，血液宛若奔腾的大江滔滔不绝游遍全身。
他现在就凭借力气，在世俗的军队中都能得到一个不俗的官阶。
生撕虎豹，掌劈百年老木不过等闲。
方天在原地，身体中隐约有着龙吟之声响起。
周身窍穴混元如意、金刚不漏，五脏六腑修炼大成，呼吸间，白气涌动，可吐气伤人。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只需让千机蛊散发出练气一层的波动，接着他在细细感悟，突破大宗师不过理所当然。
这就是他取巧的法子，别人想学都学不会。
说是感悟，其实就是让千机蛊用威压压迫自身，借机突破。
“吼！！！”
“嗯？”
方天凝目看去，竟然是一头找上门来的山君。
他笑了笑，合该这头老虎倒霉，今日便用它来祭自己的五脏庙。
是夜，月明星稀，野兽嘶鸣。
篝火旁，方天抱着一个老虎腿啃得正香，虽说是狼吞虎咽，可却有一种别致的优雅。
他还时不时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嘴。
“没有盐巴一点也不好吃。”
方天瘪了瘪嘴，要是让前世的蓝星人听到，还不知道怎么骂他呢！
“嗯昂，嗯昂！”
“啊？不成不成！”
“嗯昂，嗯昂！”
驴叫声越来越急促，好像十分着急。
“那就给驴兄来一口？”
方天不确信地看着自己的毛驴。
“嗯昂！嗯昂！”
小毛驴人性化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
方天撕了一小块肉条递到了驴兄嘴边，被对方吧唧一口吞下，似乎意犹未尽。
“哈哈哈！”
方天见状哈哈大笑。
“驴兄当真不凡呐！”
跟他久了，一头毛驴都开始吃起肉来。
“驴兄啊，明晚我们就该走了。到时候你要忍耐一下，肯定会不好受的。”
“嗯昂？嗯昂！”
毛驴吃着肉，不住地点着自己的驴头。
方天笑呵呵拍了它一巴掌，也开始炫起了虎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