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领，不能再耗着了！”黑熊粗声粗气地应和着，也站了起来。
“军师这话没毛病！”
“干等着死，不如他娘的拼一把！”
“老熊我，就跟着头领和军师了，豁出去干他娘的！”
陆昭几句话，把其他弟兄也说得热血上头。
刚才还缩手缩脚的，这会儿眼珠子都冒光了。
“干了！跟着头领和军师，干他娘的！”
“拼了！富贵不就得拼？不拼一把，咋知道行不行？”
聚义厅里一下子就闹腾起来，土匪们搓着手，一副想大干一场的样子。
赵匡瞧着下头这帮被陆昭鼓动起来的土匪，心里头那点儿一直藏着掖着的念头，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他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砰”地一声。
“好！他娘的，干了！”
“军师，怎么搞，你说了算！”
陆昭唇角微动，极轻地笑了笑。
“头领，各位兄弟，”他嗓门提了起来，眼神亮得嚇人。
“咱们的路，这就要开始了！”
“第一步，先拿下山下那县城！”
“拉人，练兵，整出一支咱们自己的……硬骨头队伍！”
望京城破的消息，像一阵邪风，带着怕，也带着点儿盼头，呼啦一下刮遍了黑风寨。赵匡在聚义厅里一说要下山闯荡，山寨里立马炸了窝。
“下山？头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人吓得脸都白了，怪叫一声。
“可不是！山上还能混个活，出去跟那些要命的家伙撞，不是找死是啥？”
也有人眼睛里闪着光。
“他娘的！老子早他妈呆够这鬼地方了！”
“下山去，抢他娘的！”
“兴许还能混个将军玩玩！”
“娘的，富贵不就得拼！军师都说了，这可是撞大运的机会！”黑熊扯着嗓子嚎，他现在可是最信陆昭的。
反对的，犹豫的，想发财的，怕死的，啥声音都有，乱糟糟一片。
可陆昭那副不声不响却压得住人的样子，加上赵匡那股子谁不听话就砍谁的劲头，最后还是把这乱劲儿给压了下去。
“都给老子把嘴闭上！”赵匡再拍桌子，碗筷跳得叮当响。
“老子说了算，谁敢吱声，先问问老子手里这把刀！”
他扫了一圈，最后停在陆昭那儿。
“军师，接下来怎么做，你来安排！”
陆昭点点头，没多说，直接就动手安排了。
先清点家底。
山寨里能用的家伙、吃的、伤药，还有那些零零碎碎勉强算东西的，都一笔一笔记下来。
陆昭指挥人，把坏的刀剑磨利索，能修的弓弩尽量弄好，又赶着做了不少木头长矛和简单的盾牌。
人手这边，陆昭把寨子里能动弹拿刀的汉子，加上之前练过一点儿的流民，拢共一百五十来号人，重新编了五个队。
一队一个队长，底下再分十个人的小头目。
他自己弄了几样简单的走路排队和打仗喊话的规矩。
看着不起眼，可对这帮没规没矩的家伙来说，那真是从天上到地下。
“听好了，老子让你们干啥就干啥！”陆昭站在高处，冲着下头排队的山匪喊。
“让冲，他娘的就往前冲！”
“让站住，就算刀架脖子上了，也得给老子杵那儿！”
他嗓门不大，可那话里带着股子冷劲儿，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攻城的东西也开始做了。
没攻城锤，就拿粗木头裹上兽皮凑合。
没云梯，就用藤条木棍绑软梯。
都简陋得不像话，可总比啥都没有强。
陆小满一声不吭地跟着陆昭，看着他忙前忙后。
看着那些凶巴巴的土匪在他跟前老老实实。
她小小的脸上，全是信赖。
她就觉得，哥哥又要带她去个能活下去的地儿了。
准备得紧赶慢赶，半个月过去，黑风寨那破旗子（就是块染黑的布）在风里呼啦啦响。
赵匡穿戴整齐，拎着鬼头刀，杵在队伍最前头。
陆昭穿着件干净的青衫，腰里别着把刚磨好的石匕首，站在赵匡旁边。
“弟兄们！下山！”赵匡吼了一嗓子。
黑风寨这帮人，就呼啦啦地离开了呆了多年的山林，朝山下那县城过去了。
下山的路难走，弯弯绕绕，队伍拉得老长。
让陆昭心里一沉的是，越往下走，流民越多。
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衣裳破烂，脸黄瘦得不像样。
眼睛里啥都没有，就剩个没盼头。
有的瞧见黑风寨的人，吓得一头钻进草堆。
有的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跟丢了魂似的。
一个山匪瞧见几个流民慌里慌张地跑，咧嘴笑了笑，刚想追上去，黑熊一把给拦住了。
“干啥呢？”黑熊瞪着眼说。
“军师的话忘了？不许乱动那些人！”
那山匪不明白：“黑熊哥，以前咱们不都……嘿嘿……”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黑熊压低了嗓子。
“军师说了，这些人留着有用！”
陆昭没让队伍快走，停了下来。
他看着那些衣不遮体的流民，心里说不出啥滋味。
前世电视里看的那些灾民，没眼前这帮人看着心里堵得慌。
“头领，”陆昭转头跟赵匡说。
“这些人，能帮咱们。”
赵匡点点头，他现在就听陆昭的。
陆昭深吸一口气，走到队伍前面，冲着远处那些猫着腰或者站着不动的流民喊。
“乡亲们！别怕！”
“咱们是黑风寨的赵头领，不是官兵，也不是那些祸害你们的坏人！”
流民听到喊声，有些迟疑地冒出头。
“大祥朝没了！天下乱成一锅粥，官府指望不上，谁都指望不上！”
“你们这么下去，就一条死路！”
“不是饿死病死，就是被兵匪砍死！”
流民里头响起压抑的哭声。
“可你们还有活路！”陆昭指着身后的黑风寨。
“咱们下山，就是为了活命，为了在这乱日子里，拼出一条活路来！”
“咱们有吃的，有家伙，有地方能护着你们！”
他顿了顿，声音软了点儿，可里头带着劲儿。
“跟着咱们吧！”
“跟着咱们，日子不会立马就舒坦，可起码，有口饭吃，有地方躲，有兄弟姐妹拉扯着！”
“咱们不抢穷人，不欺负好人！”
“咱们就砍那些欺负咱们的，抢那些本来就该是咱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