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青州城外首轮攻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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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昭举起望远镜,镜中敌军的先锋部队尽收眼底。

约莫三千余人,骑兵占了大头,步卒混杂其间。

阵型谈不上严整,可那行进间的气势,确是久经战阵的悍勇。

旗帜五花八门,不似正规军,更像临时拼凑的杂牌,偏偏那股凶悍的气焰,让人不敢轻视。

“袁绍武的‘血狼骑’,李闯王的‘饿虎营’,看来是他们打头阵。”陆昭放下望远镜,语气没什么波澜,“都是些亡命徒,顺风仗打得凶,没什么韧劲。这是想先声夺人,给我们来个下马威。”

敌军先锋果然没急着攻城,在城墙两里开外停下,开始安营扎寨,不多时,便有炊烟飘起。

紧接着,百余骑兵从大队中脱出,纵马奔向护城河外,耀武扬威。

这拨骑兵的装备更是五花八门,有的套着破皮甲,有的干脆光着膀子,手里胡乱挥舞着弯刀长矛,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呼哨和狂笑。

一个络腮胡大汉骑着高头大马,最为扎眼,他拿马鞭指着城头,破口大骂:

“城里的王八羔子给老子听着!你们那个陆扒皮,陆大夫呢?还不快滚出来磕头受死!爷爷们的刀都等不及饮血了!”

“哈哈哈!听说那陆扒皮以前就是个郎中,手下净是些泥腿子,也敢他娘的占城称王?笑死个人!”

污言秽语顺着风飘上城头,年轻的士兵们不少气得脸膛发紫,握着兵器的手背青筋直跳,几个脾气爆的已经摸向了箭囊。

“都冷静点。”陆昭的声音不高,却盖过了嘈杂,“他们在故意惹毛我们,要么想把我们骗出去,要么想让我们自己先乱了套。”

他扫视那些年轻的面孔:“记住,光生气有屁用?脑子清醒才能活命。他们爱叫,就让他们叫,叫唤累了,自然会消停。”

黑熊在一旁闷声闷气地开腔:“军师,这帮狗日的太他娘的狂了!要不让俺带队出去冲一波,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用。”陆昭摇了摇头,“守城,关键是占着地利,以逸待劳。他们大老远跑来,人困马乏,我们守着坚城,犯不着跟他们拼这口气。”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不过,也不能让他们太得意了。”

他转向身旁的传令兵:“传令下去,投石车准备,给他们营地送点‘晨礼’。别瞄准人,让他们看看咱们的石头能扔多远就成。”

“再传令弓箭手,自由射击,专挑那些跳得最欢的骑兵招呼。省着点箭,骚扰为主,别指望一箭毙命。”

“遵命!”

陆昭命令一下,城头立时有了动静。

几架新改良的杠杆式投石机缓缓调整好角度,巨大的配重石块也已安放完毕。

“放!”

一声令下,数块磨盘大小的石头带着尖啸破空而出,在空中划出令人心悸的轨迹,不偏不倚地砸在敌军刚开始搭建的营地边缘。

“轰隆!”

巨石落地,激起漫天烟尘,伴随着敌军的惊呼和混乱。虽未直接伤人,但这从天而降的威慑,足够让那些初来乍到的敌军手忙脚乱一阵。

紧跟着,城头箭垛之后,羽箭破风,发出“咻咻”的锐响,直奔城下那些叫骂的骑兵。

多数箭矢因距离和风力,未能造成实质杀伤,但冷不丁从头顶掠过的箭矢,还是让那些耀武扬威的骑兵心头一凛。

一个叫骂得最凶的骑兵,正挥舞马鞭指点江山,冷不防“哎哟”一声,一支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削下一绺头发。

他吓得脖子一缩,再不敢往前凑,讪讪地退回了队伍。

其余骑兵见了这情形,也不敢再像先前那般放肆,叫骂声也稀拉了不少。

敌军先锋营地中,一个身材魁梧、脸上有道狰狞刀疤的将领,正盯着青州城头有条不紊的反击,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此人正是袁绍武麾下大将,人称“血屠夫”的曹猛。

“他娘的,这青州城果然是个硬茬子!”曹猛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都说那陆昭有两下子,今天一看,这城防布置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瘦高个,是李闯王手下的一个头目,名叫孙猴子,他眼珠滴溜溜一转,凑近道:“曹将军,光靠骂街看来是镇不住他们了。要不,咱们派些弟兄上去探探他们的虚实?也好看清他们城墙的底细。”

曹猛略作思忖,点了下头:“也行。你带五百人,从南门佯攻,看看他们怎么应对。记住,只是试探,别硬拼,免得白白折了人手。”

“得嘞!”孙猴子领命,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当即点齐五百名手持简陋盾牌和短刀的步卒,发一声喊,朝着青州城南门发起了第一波试探性的冲击。

“来了!”陆昭神色一肃,低喝道,“弓箭手准备!滚木擂石准备!”

五百敌军呼啦啦涌向城墙,他们举着破旧的木盾,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拼命想靠近城墙根,好架设那些简陋的云梯。

“放箭!”

城墙上号令一下,箭矢如蝗,倾泻而下。

青州军装备的都是陆昭改良过的强弓硬弩,射程和力道远非寻常弓箭可比。

不少敌军士兵还没摸到城墙边,身上就已插了数支羽箭,惨叫着栽倒在地。

少数侥幸冲到城墙下的敌兵,刚把云梯颤巍巍地搭上墙头,迎面而来的就是劈头盖脸的滚木和擂石。

一块块沉重的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砸落,将简陋的云梯砸得四分五裂,正在攀爬的士兵更是筋断骨折,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稳住!都别慌!保持住!”陆昭立于城楼之上,冷静地发号施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那些初次经历这等惨烈战事的年轻士兵,心头的恐惧也渐渐被压了下去。

黑熊则亲自扛起一块巨大的擂石,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下。

“噗嗤!”

石头正中一个刚爬上云梯的敌兵,那倒霉蛋连哼都没哼出一声,便随着断裂的云梯骨碌碌滚了下去。

“痛快!再来!”黑熊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又抓起一根滚木,兴奋地大吼。

一些敌兵试图用弓箭朝城头还射,但他们站在城下仰射,箭矢软弱无力,根本够不着城上的守军,偶尔有几支侥幸射到城墙上,也被厚实的垛墙和守军的盾牌轻易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