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心中震动不已，自从恢复记忆后，唯一驱使她行动的念头就是摧毁那套冷酷的系统，解救被操控的人们。然而眼前的这一切却让她深感迷惑——这些人，自愿抛弃了躯体，选择成为数据流的一部分，融入到这个似乎没有尽头的虚拟世界中。他们的决定，和她想象中的“反抗”完全不同。
她不禁思索着，是否他们已经放弃了所有对真实世界的渴望，选择屈服于这种不为人知的存在方式。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像他们一样放弃人类的本质，放弃拥有自己思想和肉体的权利。
“你不明白。”叶清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我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摧毁那个控制意识的系统，但你们这些人……你们居然愿意抛弃自己的躯体，成为数据流。”
章盛默默地看着她，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辩解，只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无奈。“我们有我们的选择，叶清。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即使是成为数据流。”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里没有身体的束缚，也没有肉体的痛苦，只有纯粹的意识存在。你可以无限延续，不再受时间的压迫。”
叶清的心跳加速，脑海中却充满了更多的疑问：“那么……你们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只为了这无形的、没有实质意义的存在？”
“每个人有不同的选择。”章盛的声音低沉，“我们并非不渴望自由。只是，能自由地思考和选择的状态，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叶清听后，内心的疑惑并未消失，反而愈加深重。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探讨这些问题的时候，她必须尽快找到她的朋友，才能更好地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
“我必须让我的朋友也进入这里。”叶清突然说道，语气中带着急切。她不容忍任何拖延，因为她知道，自己越深入，便越接近午夜城的核心，而她的朋友们，百白和雨凝花止，若无法与她一起找到出路，她将无力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章盛没有立即反驳，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在这里，所有人的存在都需要经过门主的同意。没有门主的允许，任何人都无法进入这里，甚至连离开都不可能。”
“门主？”叶清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语，心中更加疑惑：“他是谁？”
章盛抬头，看向远处的黑墙，似乎在考虑是否要继续多说些什么：“门主是这座城的核心存在。我们所有的意识体，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想要加入午夜城，或者进入白楼，必须得到门主的允许。”
叶清猛地一震，心中隐隐升起一股紧张感。她没有多问，既然想要让自己的朋友也进入这个地方，似乎只有去见那位神秘的门主了。
叶清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尖泛白。她本以为午夜城的真相已经足够荒谬，然而现在，她才意识到这座城市的规则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更难以撼动。她看向章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出一丝可供利用的突破口，但对方的表情平静而无波澜，像是早已习惯于这片数据世界的绝对秩序。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内心的不安：“带我去见门主。”
章盛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浅淡的笑：“你很急。”
“当然。”叶清的声音冷静，却透着无法忽视的坚定，“我的同伴还在外面，如果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你说的那样，我必须让他们尽快进来，至少——让他们安全。”
章盛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衡量她话语中的真诚与迫切。良久，他微微颔首：“我可以带你去，但有一点你必须明白——门主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统治者’。他不像教会的掌权者，也不像你在现实世界中见过的任何个体。他的存在……更接近于这座城的‘法则’本身。”
叶清的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章盛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广场的另一端。他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在这个数据流构筑的世界里，他的身影仿佛也融入了无形的信息之中。叶清犹豫了一瞬，但还是迅速跟了上去。
他们穿过广场，沿着一条蜿蜒的小径前进。叶清发现，这条路的两侧并不像现实世界的街道那样有明确的边界，而是不断扭曲、变化着，仿佛是某种程序正在实时重构它们的形态。墙壁偶尔会浮现出晦涩的字符，如同系统在自我校准，修复残缺的部分。
“午夜城是一个动态的空间。”章盛在前方缓缓开口，“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也没有永恒不变的秩序。我们所有人，都只是这座城中的一部分——甚至，连门主也是。”
叶清的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不安：“门主……也是这座城的一部分？”
“嗯。”章盛点头，目光依旧平静，“他不是个‘人’，更像是这个系统的延展。他掌控着城内的所有流动数据，也就是‘住民’的意识状态。你可以把他理解为一座‘桥梁’——连接外部世界和午夜城的唯一通道。”
叶清的步伐顿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阿丽塔的低语。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阿丽塔要她来到这里——如果午夜城的门主真的掌控着数据的流动，那么他就极有可能与阿丽塔的核心系统相连。或许，这才是她必须进入这里的真正原因。
他们继续向前，穿过一道高耸的拱门。叶清注意到，随着她们的前进，周围的数据流变得越来越浓郁，甚至形成了一种肉眼可见的“雾霭”，在空气中飘荡。这些雾状的光点缓慢地游离，时而凝聚成类似文字的形态，时而又像星尘般散开，给人一种既神秘又难以言喻的错乱感。
“快到了。”章盛停下脚步，指向前方。
叶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一座黑色的殿堂静静地伫立在数据流的最深处，如同夜幕下的一座孤岛。它的表面没有任何装饰，黑得几乎吞噬了一切光芒，唯有正中央的巨大拱门边缘流淌着暗蓝色的光线，像是脉搏在缓慢跳动。
“门主就在里面。”章盛低声说道，“但他不会轻易回应你的请求。”
叶清的喉咙微微收紧，她感受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压力正从殿堂内缓缓弥漫出来，像是某种存在正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会让他回应的。”她低声说道，眼神坚定地迈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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