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和腐败混杂的气味，仿佛刚才战斗的残酷余温仍在萦绕。程惜雪蹲在倒下的报废体旁，用手环投射出一个蓝色的扫描界面，刺眼的光束从她手腕处延展至报废体的身体，将那可怖的变异躯体映照得更加触目惊心。
叶清站在一旁，目光紧盯着那具尸体，注意到它的金属义肢表面已经被击穿，裸露的电线仍然在微微冒着火花，仿佛在最后一刻抗拒着它的失灵。程惜雪低声说：“很不对劲。”她的手指在操作界面上滑动，扫描光束聚焦在报废体身上那些被拼接和改造过的部位。
“它的肌肉组织和金属接合处有明显的二次加工痕迹，”程惜雪的声音略带沙哑，带着一种隐隐的怒意，“这些改造显然不是自发异化，而是人为操作的结果。更可怕的是，它们的行动力和身体状态都比普通的报废体强得多。”她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叶清和尹卫。
叶清的思绪飞速运转起来，她轻轻抬起手，指向报废体的伤口处，“渡河很可能抓来这些报废体作为原材料，”她语气低沉但坚定，“它们没有自主意识，是纯粹的空壳。他利用这一点，把它们当成完美的种子，通过拆解、重组，制造出这些杀戮机器。”
程惜雪听着叶清的分析，微微皱眉，“难以想象，他居然可以这么冷血，对这种东西进行这种程度的实验，目的是什么？”她低声喃喃。
“报复。”尹卫沉声接话，目光沉稳而深邃，“渡河提到过无数次‘实习生’这个词。他被研究所排挤，忍受长期的压抑和不公，精神崩溃后才会走向极端。他现在做的一切，不仅是满足自己的疯狂理论，也是向研究所宣战。”
叶清点了点头，补充道：“他把这些报废体变成杀人机器，显然是在测试他理论的可行性。如果这些改造品足够强大，渡河可能会觉得自己终于超越了那些曾经忽视他的人。”
程惜雪关闭了扫描界面，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腿，“这种人简直变态，连失去意识的报废体都不放过。他到底想从这些杀人机器身上得到什么？仅仅是报复就值得他做到这种程度吗？”
尹卫转过身，望向房间尽头，那片深邃的黑暗仿佛在隐隐涌动。他低声说道：“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已经变成了我们最大的威胁。我们必须找到他的弱点，才能阻止他。”
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地板上延伸的电线，它们像蛇一般蜿蜒向房间深处，最终汇聚在一个黑暗的未知区域。尹卫握紧手中的武器，声音里多了一丝肃杀：“看来我们只能继续往前走，找出真相。”
叶清攥紧了手电筒，灯光在她的手心里微微颤动。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目光却渐渐坚定。她知道，这次的探索不会轻松，甚至可能会直接面对渡河的最终实验成果，但为了百白，也为了揭开渡河的秘密，她没有退路。
程惜雪走到前方，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电线，观察它们的排列。“这些线路是新的，说明渡河经常使用这片区域。”她指了指一个隐约可见的设备，“小心点，可能有更多的改造体在这里潜伏。”
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依次进入那片未知的黑暗区域。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夹杂着设备运行的低鸣声和偶尔的金属碰撞声，似乎有无形的危险正在悄悄靠近。
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程惜雪将探测仪紧贴在那扇金属门上，眉头微皱。门缝处隐约透出微弱的白光，显示背后或许藏着重要的东西。她起身后，语气冷静地分析道：“两种选择，要么用蛮力打开，要么找别的入口。”
尹卫站在一旁，目光扫过门缝，显然没耐心选择后者。“没时间了，”他说着，将手中的能量步枪功率调至最大，微微下蹲调整姿势，手指扣紧扳机，“让开！”
“轰！”一道刺耳的爆破声回荡在整个走廊，爆炸的冲击波将门中央炸出一个黑洞，边缘被高温烧得扭曲。烟尘四起，火花四溅，叶清被强光刺得眯起眼睛，捂住耳朵退了两步，感叹道：“果然，百白的暴力风格是你们弈组的标配吧？”
“弈组的时间很宝贵，”程惜雪简短地回了一句，言外之意是不接受无谓的调侃。她伸手按了按耳机，将探测器的数据显示同步传送到屏幕。
尹卫轻笑一声，“高效行动，是我们的信条。”随即抬起步枪护在胸前，率先跨过门洞，招呼道：“跟上，别掉队。”
叶清悄悄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小跑着跟上了他们。她的目光四处打量，越过尘封的设备和散落的残骸，逐渐被房间中央的景象吸引。
“那是什么？”
三人步入实验室后，叶清率先注意到房间的中心位置，那里矗立着一个柱形容器，高达数米。容器内充满粘稠的淡绿色液体，散发着微微的荧光，仿佛是某种生物培养介质。而在液体中，有个模糊的人形物体正在缓慢蠕动着，形态如梦魇般扭曲。
程惜雪立即停下脚步，警惕地拿起武器，低声提醒：“保持距离，可能不安全。”
尹卫将枪口对准容器的底部，警觉地扫视着四周：“叶清，跟在我们身后，不要乱动。”
叶清点了点头，但目光却无法从容器内的东西上移开。随着三人逐渐靠近，容器中的人形轮廓变得更加清晰，她也终于看清了那个被液体包裹着的生物的模样。
“这……”叶清的呼吸急促起来。
那并不是之前见过的任何一种报废体。它仍然保持着人类的形态，四肢完整，面部五官模糊但可辨认，但身上的皮肤覆盖着层层银灰色的金属片，仿佛将骨骼和肌肉都替换成了机械结构。它的双眼紧闭，胸膛随着液体的流动轻微起伏，隐隐透出一丝生命的气息。
叶清的目光被固定在它胸前那块残破的铭牌上，几乎下意识地念出了上面的名字：“启明……”
“启明是谁？”尹卫转头问道，声音低沉且充满疑惑。
叶清咽了口唾沫，脑海中迅速回忆起在办公室里看到的请假条，以及上面提到的那个敬业却略显卑微的研究员。“他是某个区域的负责人……”她迟疑了一下，“我记得在便签里，他曾经和实习生渡河，以及时心博士有过交集。”
程惜雪迅速蹲下，打开手环扫描容器中的生物。蓝色的光芒扫过整个柱形容器，数据一行行出现在程惜雪的界面上。她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生物仍然是人类，”程惜雪分析着，语气中透着几分震惊，“但他被彻底改造了……改造程度远超普通报废体。”
叶清呼吸一窒：“你的意思是，他还有意识？”
程惜雪点点头，继续说道：“扫描显示，他的脑部活动仍然存在，甚至比普通人类更活跃，但身体却完全机械化。也就是说，他的意识被保留在一个非人类的躯体里。”她皱起眉头，“如果这是渡河的实验成果，他的疯狂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尹卫没有说话，但他将目光移向容器背后的控制台，沉声说道：“我们必须弄清楚渡河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他举起步枪指向一旁的电线束，“还有，这些线路通往哪里？”
叶清紧握着手中的手电筒，微光颤动在她苍白的指尖上。“启明究竟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她喃喃自语，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房间内的空气愈发沉重，每个人都感到，渡河的实验远未到尽头。
而地下的实验室深处，黑暗如墨，偶尔闪烁的红光将阴森的环境映衬得更加骇人。
百白被强行固定在实验台上，手腕、脚踝被金属扣死，丝毫动弹不得。头顶是一个巨大的机械臂装置，形似章鱼，每一根金属触手都缠绕着密集的电线，犹如张牙舞爪的怪物，末端的接口闪烁着刺眼的蓝光，仿佛择人而噬。实验台周围布满了残破的设备，墙壁上挂满了老旧的屏幕，上面显示着复杂的数据流和闪动的奇怪符号，背景是百白的生命体征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焦灼气味。
渡河站在操作台前，佝偻的身躯随着动作剧烈晃动。他那裸露在外的机械义肢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指尖快速敲击着键盘。每一次输入指令，头顶的机械装置都会发出低沉的嗡鸣，蓝光变得愈发刺眼。渡河的嘴角微微抽动，狰狞的表情像是陷入了一场病态的狂欢。
“呵呵……哈哈哈哈……没有人能阻止我！我的项目是正确的，我才是唯一的真理！”渡河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中回荡，带着令人不安的疯狂和偏执。他的全黑瞳孔如深渊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屏幕，额头透明的壳体中，黑色液体正剧烈翻涌着，像是某种情绪的外在表现。
百白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他，额角冒着冷汗。
尽管身体被完全限制住，她的眼神依旧透着不屈，似乎在寻找每一个可能逃脱的机会。头顶的机械臂开始向她移动，每一个触手的接口都发出诡异的电流声，仿佛准备穿透她的头颅。
“渡河！”百白冷声喝道，打断了他的自语，“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你的真理是靠折磨无辜来实现，那它根本不值一提！”
渡河停下手中的动作，慢慢抬起头，转向百白。他的笑容逐渐扭曲，像是一张假面逐渐剥离。“无辜？”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低沉而沙哑，接着猛然大笑起来，声音如同钉子划过玻璃般刺耳。
“无辜的是谁？你？”渡河靠近百白，俯身看着她，机械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金属冰冷的触感刺入她的皮肤，百白却毫不动摇地回视着他。
“你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你口中的无辜，只是弱者对自己的安慰罢了！力量，只有力量才能定义真理！”渡河的脸几乎贴上了百白，他那被改造的嗓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像是一个病态的宣言者。
百白没有移开目光。
“力量不是为了剥夺别人的生命，也不是用来满足你的狂妄自大。”她的声音虽然沙哑，却依旧坚定，“真正的力量，是用来保护重要的东西。而你，只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
渡河的笑容顿时僵硬，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紧接着便将百白的脸用力推回到实验台上，发出一声闷响。百白的后脑勺撞在金属台面上，疼得她眉头紧皱，但她依旧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渡河站直了身，机械手臂因为情绪波动而剧烈颤抖，他强压着怒火，缓缓走回到操作台前。他的手指敲击得更快，眼神却逐渐变得空洞，仿佛百白的言语触及了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部分。
“你很快就会明白，”渡河喃喃道，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当你成为我的作品时，你会感谢我……感谢我让你从弱小和无知中解脱出来。”
头顶的机械臂开始低下触手，逐渐逼近百白的头部，电流声变得更为刺耳。百白的呼吸急促起来，她试图挣脱束缚，但金属扣具纹丝不动。她闭上眼睛，嘴角却浮现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如果你需要靠夺走别人的意志来证明你的真理，那你永远也不会战胜我。”
机械臂的触手停在了百白的头顶，仿佛感受到了一丝威胁般迟疑了一下。渡河的手忽然停在了键盘上，他的面庞抽动着，目光复杂地注视着百白——愤怒中，夹杂着一抹隐秘的迷茫。
实验室的气氛紧张到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爆发。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