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卫紧盯着隔离玻璃内的启明，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他的双拳不由自主地攥紧，指节泛白，眉宇间的阴霾愈发浓重。启明那虚弱而空洞的模样像一根尖刺，深深扎进他的心里。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更无法容忍这样的折磨继续下去。
“这样不行，不能让他继续被折磨下去！”尹卫低声咆哮，语气中压抑的怒火几乎要爆发。他的声音冷硬而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利刃。
程惜雪站在他身旁，目光沉静，但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已经预料到尹卫的反应。她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克制：“不能直接摧毁这个装置。”她转过身，指了指连接启明大脑的那根透明导线，“他的所有人性特征，都被这个记忆装置牵制着。如果贸然摧毁，他的大脑会完全崩溃。到那时，他会变成和外面的报废体一样……一具行尸走肉。”
尹卫听到这话，瞳孔微微收缩，紧绷的肩膀隐隐颤抖。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的设备微微晃动。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那个疯子……渡河！不能让他再继续害人了！他究竟还想折磨多少人？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叶清站在稍远的地方，眼神复杂地看着尹卫，默默叹了一口气。她能理解他的愤怒，也明白程惜雪的冷静背后隐藏的无奈。眼前的局面就像一张无解的网，任何一步都可能让情况更加糟糕。
就在这时，叶清的目光被旁边操作台上的设备吸引了。那里一个屏幕微微闪烁着光芒，似乎显示着某些被遗留的信息。她走上前，试探性地轻触屏幕，系统被唤醒，一连串复杂的界面展开。她低头仔细查看，发现了一些文件的痕迹，仿佛是被刻意隐藏却没有完全清除的记录。
“你们过来看！”叶清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沉默。
程惜雪和尹卫立刻转头走了过来，目光聚焦在屏幕上。叶清快速滑动界面，找到了一个名为“语音日记”的文件夹。她尝试点开其中一个文件，一阵沙哑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带着回音，仿佛从过去的深处传来。
“日期：初入研究所的第15天。嗯，实习生，这就是他们对我的称呼。”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与愤怒，“曾经，我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手握一堆奖项。什么未来科学竞赛冠军、什么突破性研究奖，在这里全都毫无意义。这里没有人关心这些所谓的‘荣誉’，他们只在乎研究本身——铳梦。”
叶清瞪大了眼睛，仔细聆听着每一个字句，感受到语音记录背后渡河那种被忽视、被冷落的怨恨正在一点点积累。他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愈发明显的阴郁和不甘：
“我以为，我会成为这里的中流砥柱，可是呢？每天干的却是清理数据、整理仪器这种毫无意义的打杂活。我的建议从来没有被人重视过，每次提出来，他们要么敷衍了事，要么直接无视……我开始质疑，所谓的‘天才’在这里，真的有用吗？”
程惜雪微微皱眉，低声喃喃：“他……显然已经有了心理扭曲的苗头。”
语音还在继续，渡河的语调越发冰冷：“铳梦？意识的延续？呵，我从一开始就不认同这个研究方向。意识再怎么存续，不过是空谈，真正的力量，真正的科技，应该在于肉体的进化。只有改造我们的身体，突破生物极限，才能真正推动人类的进步。这才是我所相信的‘未来’。”
尹卫冷哼一声，面色铁青，显然对渡河的这番言论极为不齿。
语音进入下一条，渡河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启明，他是研究所的宠儿，是那些所谓‘理性派’的象征。对我来说，他不过是一个束手束脚的伪善者。他发现了我的秘密……我在偷偷进行人体改造实验。他愤怒了，失控了，指责我是疯子，并强行把我赶出了研究所。他以为，他能控制一切，可是……他错了。”
叶清的目光微微颤动，仿佛已经预感到接下来将要听到的内容。
渡河的声音变得冷冽而充满恶意：“我回来了。用我改造过的身体。那一刻，我已经不是那个无用的实习生，而是一个真正的改造体。他们以为能阻止我？呵，启明只是第一个。他被我留下了一口气，作为我的‘实验体’，我想看看，一个人被折磨到极限时，是否还能保持意识的完整。”
程惜雪的脸色越发苍白，双拳不由自主地握紧。尹卫低声咒骂了一句，满脸愤怒，像是随时都会爆发。
“然后呢？”渡河的声音陡然变得轻快起来，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愉悦，“那些研究所的其他人？他们的表情真是绝妙，从惊恐到绝望，再到麻木，哈哈……但他们还没有资格成为实验体。所以，我送了他们一程，让他们一一‘解脱’。”
尹卫一拳砸在桌上，怒吼道：“这个疯子！他根本就是个魔鬼！”
叶清紧咬下唇，手指轻颤地点开最后几条记录。渡河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那种病态的逻辑却让人头皮发麻：“我已经不再是普通人类。我的身体，不会老化，也不会受到普通的生物限制。我原以为，这是一场实验的终结，却没想到……战争改变了一切。阿丽塔系统的出现，消除了无数人的意识，他们的躯壳变成了报废体。而这些……正是我的新素材！”
“每天，我都会出去收集报废体。他们是活着的肉块，是我理想的载体。我在这里建立了新的实验室，继续我的研究。呵，或许有一天，我会创造出一个比人类更高等的种族。”
随着最后一条语音播放完毕，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叶清的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安，脑海中回荡着渡河的每一句话。她想象着那些日复一日被他改造的报废体，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蔓延到全身。程惜雪双眉紧锁，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怒意，低声喃喃：“他完全背离了人性，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尹卫的双拳攥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起，声音里充满了克制的怒火：“他不仅在亵渎生命，更是在亵渎人类的尊严！渡河……必须死！”
叶清缓缓抬起头，看着他们两个，嘴唇微微颤抖，低声说道：“可他……已经不再是普通意义上的‘人’了。他是改造体，几乎不可能被轻易摧毁。”
程惜雪沉思片刻，冷静地说道：“但他并非不可战胜。他的改造或许让他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也必然有弱点。我们要找到它。”
三人的目光齐聚在屏幕上，仿佛这一刻，不仅是为了解开真相，更是为了寻找击溃渡河的突破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那是对未知的恐惧，也是对即将面对的疯狂的无声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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