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谊踏入廷尉狱,目光缓缓扫过那些诸侯王们。
只见他们不过才饿了几顿,便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
贾谊的眼眸中,悄然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
而另一边,蓝玲雷厉风行,径直派遣国相,率领着军队赶赴各诸侯王的封地,去协助进行封国的分封事宜。
如此一来,那些诸侯们一旦回到自己的封地,便会惊愕地发觉,属于自己的地盘已然被自家的儿子们瓜分得所剩无几了。
……
“楚王,您可以走了……”贾谊的声音在狱中响起。
刘戊满脸疑惑地看向贾谊,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对,正是您。”贾谊微微点头,语气平静地回应道。
“那我呢?!”其余的诸侯王们听闻此言,一下子都涌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叫嚷着。
“抱歉,各位大王,你们暂时还不能离开。”贾谊一脸正色地说道。
“为什么他能离开,我们不行!”刘遂恼了起来。
贾谊整张脸上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心底却是觉得好笑。
当然是因为楚国已经被瓜分完了。
作为蓝氏的大本营,由易到难,由简单到复杂,楚国是被迫分封推恩的第一站。
刘戊在继位之初,就展现出了骄奢淫逸的一面。
他生活极度奢靡,大肆挥霍钱财,在封地内广修宫室,宫殿建造得极为华丽,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全然不顾百姓的负担以及国家对于诸侯在礼制方面的约束,也因此在楚国境内及朝堂上下引起了诸多不满和非议。
这些都让削藩令和推恩令在楚国的推进速度快的吓人…
而随着刘戊那封被修改过后的家书回去,原本的反对势力也不再说话了。
………
刘戊踏出廷尉狱那沉重的大门,刺眼的阳光让他不禁眯起了双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刚一抬眼,便瞧见了那个曾给自己出主意的狱卒——公孙弘,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
那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斑驳的光影洒在公孙弘身上,他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微微弓着身子,双手交叠置于身前,一副恭顺又耐心等待的模样,仿佛早就笃定刘戊会出来,已然在此等候多时了。
公孙弘见刘戊出来,赶忙紧走几步上前,先是极为恭敬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略显破旧却干净整洁的衣衫,而后深深地施了一礼,这一礼行得极为标准。
停顿片刻后才缓缓直起身来,对着刘戊道:“大王,您凭借着我的法子才得以摆脱困境,如今是不是该履行您此前许下的承诺了呀?”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期待,又夹杂着些许忐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戊,试图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出些端倪。
刘戊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目光下意识地越过公孙弘,看向了一旁依旧站在廷尉狱门口、默不作声的贾谊。
贾谊神色淡然,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宛如一尊雕像。
刘戊心里暗自揣摩起公孙弘的背景来,想着这小小狱卒到底有何能耐,竟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向自己讨要报酬,莫不是背后有什么依仗,又或者是和那贾谊暗中勾结?
想到这儿,他冷哼一声,这声冷哼带着几分不屑与不满,回荡在这略显空旷的狱外小道上。
随后,刘戊才缓缓开口道:“你不过是替我带了一封书信回楚国罢了,至于我究竟是如何被放出来的,可还说不准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仰起头,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中满是傲慢,那神态仿佛在告诉公孙弘,自己能出来可跟他没多大关系,不过是看在他跑了一趟腿的份上,才没当场驳了他的面子。
公孙弘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赶忙又向前凑了一小步,双手不自觉地搓了搓,似乎想用这个动作来缓解一下此刻略显紧张的气氛,而后依旧耐心地解释道:“大王,您可莫要这般想啊。”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语速也比平常快了些许,像是生怕刘戊不听他说完就拂袖而去。
“那书信里的内容,可是关乎着您如今的处境呀,我听闻这也是太后看完之后,觉得您思乡之情值得赞赏,看了之后,才动了放您回去的心思呢。”公孙弘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抬头,目光诚恳地看向刘戊,眼睛睁得大大的,试图让刘戊相信自己所言非虚。
“况且这一路,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啊。”说到这儿,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四周,仿佛周围的角落里随时都会蹿出什么危险似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隐晦的威胁之感。
“您想想,您身为楚王,身份何等尊贵,多少双眼睛都在暗中盯着您呢。”公孙弘一边说着,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刘戊听了这话,心里也不禁泛起一丝犹豫,脚步微微一顿,脸上的傲慢之色也稍稍收敛了些。
他抬眼望向远方,仿佛能看到那回楚国的漫长路途,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些混乱危险的画面,但嘴上依旧强硬:“那又如何,本王在这狱中都熬过来了,还怕那点危险不成?”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洪亮,可那微微握紧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内心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实在是没想到,在咸阳外的军队一点用都没有,他们在宫内就被不讲武德的蓝玲抓了。
公孙弘见刘戊这般态度,知道再这般劝说下去也不是办法,眼珠一转,话锋一转道:“大王,您看啊,我也知晓您如今顾虑颇多。要不这样,您先赏我些许财物,权当是这一路辛苦的报酬,至于其他的,待您平安回到楚国,坐稳了王位,咱们再从长计议,如何?”
说这话时,他微微低着头,眼睛却偷偷地抬起来看向刘戊,眼神中满是期待,那模样就像是一个等待大人赏赐的孩子,只是这期待背后,又藏着一丝精明与算计。
刘戊心中暗自思忖,想着先应下他也无妨,毕竟这公孙弘确实替自己跑了一趟,若真不给点好处,传出去倒显得自己小气了。
而且万一这狱卒恼羞成怒,在背后给自己使些什么绊子,那也麻烦。当下便微微点头,语气依旧带着几分不耐烦:“哼,那便依你所言,待本王回了楚国,自会差人给你送些财物过来,你可莫要再纠缠不休了。”
公孙弘面色难堪起来…回楚国?
那岂不是要露馅了~
他反应很快道:“大王,楚国遥远,我并非是信不过大王,而是我相信,像大王这样有气概的人,给我的赏赐都肯定是我没有见过的好东西,那其他人将这些东西从楚国送到咸阳,又怎么不会起觊觎之心呢?
我并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只是我的家中有着老母,还下面又有着嗷嗷待哺的幼子,所以希望您赏赐一些财物给我。”
刘戊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我刚从监狱里面出来,哪里有什么财物。
却见公孙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上的扳指。
刘戊抽了抽嘴角,只好把扳指取了下来:“给你,这是和田玉,这是诸侯的规格,给你了你也是不能使用的。”
公孙弘傻笑了两下道:“谢大王,不能使用也没有关系,我会把它当做传家宝一样传下去的。”
刘戊看着公孙弘只觉得心累…
他出身是多么贵重的人呀,如今竟然和一个狱卒在这里你来我往的…
刘戊觉得咸阳和自己有仇,以后他再也不来了。
刘戊正要去郡邸找到自己的属官汇合的时候,没走几步,却见贾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
刘戊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怎么,还不让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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