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站在公寓楼下，手里攥着刚买的求婚戒指，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戒指盒在他掌心留下深深的压痕。
这次一定要成功。
他对着电梯里的反光面整理领带，外科医生的工资虽然说比上不足，但也能勉强让他在江新市站稳脚跟了，但给林雨晴一个家的承诺却拖了整整三年。
电梯停在21楼，方岩深吸一口气，用钥匙轻轻旋开门锁。
雨晴，我提前回——
卧室传来的异响让他僵在原地。那是种熟悉的、却绝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的声音——工作日下午两点，林雨晴应该在学校教课才对。
方岩的双脚像灌了铅，一步步挪向虚掩的卧室门。透过三指宽的门缝，他看见两具交缠的身体在林雨晴精心挑选的鹅绒被上翻滚。女人雪白的小腿勾着男人精壮的腰，十指在对方背上抓出红痕。
啪嗒。
戒指盒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像记耳光。床上的两人触电般分开，林雨晴慌乱抓起床单遮住胸口，那张总是温柔似水的脸扭曲成惊恐的鬼脸：
方、方岩？你不是今天有手术吗？
方岩的目光移向那个慢条斯理系衬衫扣子的男人。那是他的老同学兼好朋友赵明睿，是一名富二代，好像还是江新市赵家的人。
此刻对方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右手还搭在林雨晴裸露的肩上。
贱人！
方岩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暴怒中的方岩没注意到，掌心的血正缓缓渗入胸前的衣袋——那里装着他从不离身的祖传玉佩。
他猛的扑向赵明睿时，对方一个侧身闪过，反手一记肘击狠狠砸在他太阳穴上。
“我只不过是玩玩而已，又没有打算给你抢，你那么激动干嘛？”
方岩！
见方岩的身体跌了出去，林雨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
天旋地转中，方岩撞翻了梳妆台。玻璃瓶罐碎了一地，锋利的碎片划开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手腕流下，在白色瓷砖上绘出诡异的符文。
看着方岩几欲喷火的眼神，赵明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从西装内袋掏出弹簧刀，刀锋弹出时发出咔嗒的脆响：
本来不想闹出人命，但是，你让我感觉到了危险，我很不喜欢！
第一刀捅进腹部时，方岩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温热的液体涌出来，他徒劳地捂住伤口，指缝间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衬衫。林雨晴别过脸去，手指绞着被单的样子像在忍耐一场无聊的闹剧。
你们...不得好死
方岩的诅咒混着血沫。
赵明睿蹲下身，刀尖抵住他喉咙：
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雨晴的。而你，则会被沉下江去喂鱼，尸骨无存。
最后一刀落下时，方岩胸前的玉佩突然发烫。一道青光闪过，他最后的意识是被拽入无尽的黑暗，耳边响起苍老的声音：
玄天玉认主，血脉苏醒...
上古修真界·三千年后。
雷霆在云层深处酝酿，紫电如蛟龙穿行于墨色天幕。方岩盘坐在玄天峰绝壁之上，三千年的岁月在他眉宇间刻下沧桑，却未减半分凌厉。
时候到了。
他睁开眼，瞳孔深处有青色剑影流转。三日前推演天机，已知天人五衰之劫将至——这是每个渡劫期修士必须面对的生死大关。
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方岩的左手突然泛起灰败之色。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像被抽干水分的树皮。他平静地看着这变化，这是肉身衰，五衰之首。
比预计的早了三日。
方岩掐诀引动体内灵力，却发现原本浩瀚如海的真元正在溃散。这是灵力衰，五衰之二。他强提真元，指尖迸发的剑气却只在地面留下浅痕——三千年前能劈开山岳的玄天剑气，此刻竟虚弱至此。
洞府内的本命灯突然剧烈摇晃，灯焰由青转红。方岩闷哼一声，识海中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神魂衰接踵而至，三千年来锤炼如铁的神魂竟开始崩解。
最危险的是寿元衰。方岩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乌发正以惊人的速度变得灰白。修士逆天而行，此刻天道正在收回馈赠。
只剩道心衰未至...
方岩擦去嘴角溢出的金血，取出青铜古棺。这是三百年前从上古遗迹所得，棺内刻有太乙养灵阵，可助修士渡过五衰之劫。
当棺盖缓缓合拢时，方岩最后看了眼这个他修炼三千年的世界。从被追杀的方家废物，到震慑八方的玄天剑尊，这条血路上倒下过无数强敌。而现在，他需要一场漫长的沉睡来骗过天道。
待我醒来...
黑暗吞没意识的瞬间，他恍惚听见玉佩的轻鸣。
现代世界·江新市郊外
轰隆——
雷声过后，暴雨倾盆而下。三个盗墓贼蹲在新挖的盗洞边沿，手电筒的光柱在泥水中摇晃。
疤哥，这底下真有货？
瘦猴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这地方邪性得很，上周雷劈死的那头牛就埋附近...
闭嘴！
刀疤脸吐掉嘴里的烟头，
老子花三万买的藏宝图能有假？县志记载这底下是古方国的祭坛！
钢钎突然捅到硬物，金属碰撞声在雨夜中格外清脆。三人手忙脚乱地扒开浮土，一口锈迹斑驳的青铜古棺逐渐显露。
发了！这纹路绝对是先秦的！
刀疤脸的声音在发抖。
撬开棺盖的瞬间，腐臭味混着奇怪的檀香扑面而来。手电光下，棺中躺着的男子面容安详，皮肤竟还保持着弹性，灰白的长发铺满棺底。最诡异的是他胸前那枚太极图案的玉佩，正在幽暗处泛着微光。
这，不会是僵尸吧？
瘦猴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语气中更是带着颤音。
刀疤脸壮着胆子伸手去摘玉佩，指尖刚碰到玉面，那具尸体的眼皮突然颤动了一下。
诈尸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三人顿时连滚带爬地后退。后退过程中，“啪”的一声，不知道是谁的手机，掉落在了地上。
棺中男子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瞳孔在雨夜中亮得吓人。他伸手捡起掉在地上的那个手机，却是眉头微蹙了一下。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手臂虚弱得像是久病初愈。
我这是...回来了？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方岩突然间有些迷茫。他撑起身子，暴雨打在他脸上，却冲不散脑海中三千年的记忆。更奇怪的是，从手机显示的时间来看，正是自己在现代社会死亡后的第二天。
青铜棺上的水珠还未干透，而玉佩传来的波动告诉他，时空的连续性似乎被某种力量刻意的维持着，让他在修真时期旅游了一圈，又重新回归到了现实世界。
你们…
方岩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
盗墓贼们吓得说不出话。方岩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体内灵力十不存一，这是天人五衰的后遗症。但即便虚弱至此，捏死面前这几个凡人，依旧是易如反掌。
见方岩要从那青铜棺材中走出，本来还有一些侥幸心理的盗墓贼们再也不敢停留，迅速的逃散，暗恨爹妈，当时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方岩艰难地爬出泥坑，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他扯开衬衫，发现玉佩已与血肉融为一体，在胸口形成太极形状的胎记。
雨幕中的城市灯火阑珊，方岩的嘴角勾起冷笑。三千年修真岁月磨灭了很多东西，但有些仇恨反而在时光中发酵得更加醇烈。
林雨晴，赵明睿...
方岩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
我突然很期待，你们再次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了。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方岩的身影已消失在通往市区的公路上。他走得很慢，却很坚定，就像三千年前那个提着染血长剑，一步步走上玄天峰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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