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气氛一度很尴尬,不光赵高中尴尬,白言也很尴尬,他也是突然回过味来,想起自己这是在古代了,能这么明目张胆说自己二十四岁没结婚,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真的很需要勇气。
好在尴尬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赵高中的妻子进来招呼两人吃饭,让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柏…不…杰哥请……”
“赵兄请。”
“一同一同。”
院子的树底下撑起一张大八仙桌,中间放着一个大盆,里面是满满的炖肉,旁边是几个小菜,都是些时令蔬菜,饭食是一些类似窝头一样的东西。
铃铛早就迫不及待地坐到了桌子旁,眼巴巴地望着中间的炖肉,口水都顺着嘴角往下流了。
“铃铛。”
白言轻呼一声,铃铛转过头来,刚想叫白言的名字,被白言眼神制止。
“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么,还不赶紧过来。”
白言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对着铃铛招了招手,虽然炖肉很诱人,但明显白言的话比炖肉更重要,铃铛恋恋不舍地走到白言身边。
“柏兄怎么了?可是饭菜没相中?”
“赵兄误会了,并非是饭菜的原因,而是此事出在我身,我与舍妹今日不能进食。”
见赵高中一脸疑惑,白言开口解释道:“赵兄有所不知,家父早年得过一场怪病,到处遍访名医,皆是断言药石无医,让我母亲早些准备后事,后来有一高人云游路过,赐下一包符灰,家父服用后不日便转危为安,家父以家财奉上,以此来感谢高人搭救。”
“原来柏兄家中还发生过如此奇异之事。”
赵高中一脸惊叹的模样。
白言略微颔首,接着说道:
“可那高人却是分文不取,只是告诫家父,以后但凡族中子弟每过一旬需断食一日,以此来为上苍祈福,今日正好是断食之日,舍妹年幼贪吃,险些坏事,还望赵兄赎罪。”
白言说完弯腰作揖,一脸歉然。
“这…竟是有如此缘由,既然是柏兄家中规矩,那我也不好多劝,柏兄若是想要歇息,自去西房便是。”
“多些赵兄体谅。”
再次告罪一声,白言拉着铃铛去了西侧的卧房。
屋内也同样是打扫得干净整洁,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想必又是赵高中的妻子所布置,这赵高中倒是好福气,取了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媳妇。
进屋后白言把门窗关闭,随后躺在了床上闭眼准备入睡。
“白言…白言……”
铃铛蹲在床边轻轻推搡白言的胳膊。
“以后要叫大哥。”
铃铛小脸儿一拉,不情愿地出声道:
“大哥……”
“干什么?”
“我饿……”
“饿就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饿得睡不着。”
“那还是不够饿,等什么时候饿昏了就好了。”
“我真的饿嘛……我想吃肉……”
“哎呀!”
白言一个脑瓜崩弹在铃铛的脑门上,引起铃铛的痛呼。
“你忘了当初你那个便宜爹爹怎么害我的了?还想着吃肉,不怕死你就去吃,吃完了记得找个地方躺好,死的时候没那么痛苦。”
听到白言拿自己之前的窘态调侃,铃铛撅起小嘴表示自己现在很不开心。
“我就是饿,我不管,我要吃东西。”
“不是给了你几个沙豆么,你先吃点垫垫,明天再说。”
“沙豆不好吃,我想吃鱼,我想吃肉,我想吃熊掌!”
“你吃锤子吧你,还熊掌,你打得过熊么,就你这体格还不够熊塞牙缝的。”
“不是还有……”
“少来这套,我也打不过,我刚够熊瞎子塞牙缝的,咱俩加起来勉强够人家吃一顿。”
“那你之前还说请我吃熊掌的,你骗人!”
“我就骗人了,不服气么,憋着。”
铃铛气的小脸通红,像个熟透的苹果,头顶都要开始冒白烟了。
最终铃铛不敌白言,只能蹲在墙角默默地啃沙豆,一边啃一边咬牙切齿地念叨白言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咬疼白言一样。
“吃饱了赶紧睡觉,今晚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门,听到了没。”
“咔嚓咔嚓,嚼嚼……”
“听到了没啊,问你话呢。”
“咔嚓咔嚓,臭白言,死白言,嚼嚼……”
“那行,待会儿我直接敲晕你,省得你到时候给我捣乱。”
“你怎么能这样!”
“怎么了,两眼一黑直接睡到天亮,不会饿,不会害怕,这多好。”
“我可是女儿家!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白言上下打量了一眼铃铛,随后在屋里左右巡视,上看下看。
“嗯?女儿家?在哪呢,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啊?”
“啊!!白言我跟你拼了!!”
铃铛一个饿虎扑食跃向白言,白言翻身一躲,铃铛失去目标一头撞在了垫子上,惹得白言哈哈大笑。
铃铛欲再还击,此时敲门声响起。
“咚咚……”
“柏兄弟歇了么,是我。”
是女子的声音,这院内除了铃铛,也只有一人是女子,便是赵高中的妻子。
这声音婉转清脆,如琴鸣流响,还带着丝丝幽怨,让人听后不自觉地升起怜爱之心。
不再跟铃铛打闹,白言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她。
“小女子徐氏见过柏兄弟。”
说着,她手搭腰侧做了个万福,这一拜更是把她那玲珑身姿展露无疑。
拜完以后,她抬起头来,细看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双眼有些微红,这副小女儿的姿态,更是让人多添三分怜悯。
“让柏兄弟见笑话了……”
她赶忙用手擦了擦眼角,只是这不擦不要紧,一擦,眼泪更多了,很快她就低声抽泣起来,脸上的幽怨神色更重。
缓了一会儿,她才平复好心情。
“抱歉…是晴晴失态了……”
她勉强一笑,随后说道:“我家夫君托我来问问柏兄弟可还有其他需要的,最近这天凉了,晚上更是冷得厉害,我给柏兄弟多准备了几床棉被,晚上用得上。”
说完她退开身位,身后是块木板,木板上放着两床崭新的棉被。
“这是我前些日子新制的被子,还未用过,柏兄弟晚上盖着,切莫着凉。”
交代完,她又道了一个万福,轻摇莲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