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笔斋。
许新年呆滞地站在老笔斋门口。
京城十一月的寒风，已经格外凛冽。
太阳虽然温吞地挂在天上，但是在这初冬的日子里。
许新年能感受到，除了寒冷，还是寒冷。
他的眼里，看到了两辆奢华的马车也停在门口。
没错，其中一辆，正是他的老师，张慎的马车。
许铃音挠了挠小脑袋，拍了拍呆滞的二哥。
“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她不是很理解，二哥为什么看着马儿发呆？
说完，许铃音顺着二哥许新年的眼神看过去。
就看到了绳子拴着的几匹马，十分高大健硕。
她咽了咽口水，又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二哥一定也是觉得，这几匹马儿的肉肯定很好吃。
许新年低头看向懵懂的幼妹，忽然一惊。
铃音开窍了？
竟然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许新年看着许铃音嘴角的口水。
又看了看那被炽热眼神盯地想逃的马儿。
他摇了摇头，有些无语。
目光继续回到那辆马车，许新年眉头微微皱起。
苏云起说得，难道都是真的？
老师真的来找他求字了？
这家伙写得字，真就有这么好？
许新年还是选择晃了晃脑袋。
不可能，不会的。
老师肯定只是路过，途径此地进去看一眼而已。
……
许新年在外面纠结，百般思虑的时候。
老笔斋里面，已经是热闹非凡。
苏云起让绿娥泡了两杯好茶来，正在招待客人。
此次来的，是云鹿书院的两名大儒。
其中一名穿蓝色衣袍的，便是许新年的老师，兵法大家张慎了。
他来过几次，所以和苏云起关系也更近些，坐得也是比较随意。
而另外一位，穿灰色袍子，下巴处蓄着山羊须。
此人叫李慕白，大国手，曾经号称棋道天下第一。
不过，五年前和魏渊手谈三局，三局皆败。
于是怒摔棋盘，从此再不下棋。
也是个有意思的老头儿，就是棋品差了点。
李慕白今天是第一次过来，被冤家张慎带来的。
这两位，身份都不低。
在云鹿书院里的地位，自不必提。
单说是在外的名声，都十分显赫。
自是当得起苏云起亲自见客的。
大国手李慕白端着手里的茶杯，吹了吹热气。
同时打量着老笔斋店内，摆放着的装裱好的一些字。
他点了点头，淡淡说道。
“嗯，不错。”
如此年轻的后生，能写得这么一笔字来。
确实是还不错。
不过，他又看向旁边的张慎，挤了两下眉毛。
“不过这字，也就是少年人里，当得魁首。”
“却也不值当你来这许多趟吧？”
他意思是，作为年轻人，苏云起的字已经非常出众了。
只是放眼整个书法界，也算不上最好。
至少，当不起一位大儒，如此死乞白赖地苦求。
李慕白说得极小声，毕竟这话当着人家面说也不大好。
不过隔得这么近，无论多么悄声，苏云起总是听得到的。
他也没打算装聋作哑，而是坦然笑道。
“晚辈拙作，让前辈见笑了。”
李慕白尴尬地笑了笑，同时对这位后生观感甚佳。
言谈举止端方有礼，眼神语气都是不卑不亢。
甚好，甚好！
张慎却是没有苏云起那么客气。
他直接一个白眼翻了过去，没好气道。
“你个老匹夫，知道什么？”
“这挂在外面的，都只是给寻常顾客看的。”
“更好的，那都是轻易不给常人看的。”
说罢，张慎又朝着苏云起笑了笑。
眼神仿佛是在央苏云起，将更好的字来出来。
苏云起点头一笑，便命绿娥取字去了。
李慕白眼里露出了些许期待。
方才被张慎说了一通，他也是注意到了。
这店里摆放着的，似乎大都是端方的楷书。
虽说都是严谨工整，骨力刚健。
但从笔锋处，也是能看出其中有自己的独特风格。
如此笔触，应当在书法上的功力造诣颇深。
定然是还能写出更好的来。
……
等绿娥取了两幅字来。
正巧，许新年也带着幼妹走进来了。
小豆丁见过先生后，乖乖跟着绿娥，往书房去了。
许新年看到老师和大儒李慕白，正在和苏云起喝茶。
瞧着样子似乎相谈甚欢，他心中微微泛起酸意。
上前来，对着张慎和李慕白分别恭敬行了一礼。
“老师。”
“先生。”
同时和苏云起点头一笑，打过招呼。
张慎微微有些惊讶，好奇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许新年道明原委。
“家中幼妹正蒙苏先生教导。”
张慎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其它。
李慕白知道这是张慎的徒弟，也没有多问。
两位大儒的目光，此刻都在那两幅字上。
其中一幅，是以行书写的短序。
其中字体线条流畅，气韵生动。
可以说是极具风格，个性十分鲜明了。
许新年两眼放光，不由得心中惊叹。
苏云起的字，果然极好！
这字，竟然比外间摆放着的，不知好出多少。
就是当代书法大家，能写出这一笔行书的，也是极为少见！
但许新年的骄傲不允许他将此话宣之于口。
于是只是点了点头，道了声。
“不错。”
李慕白和张慎同时白了许新年一眼，后者说道。
“不懂别瞎评价。”
“这字哪里是不错？”
“这简直是太好了！”
李慕白也点了点头，捋着山羊须，表示十分赞同。
苏云起笑了笑，淡淡道。
“前辈们谬赞了。”
许新年被大儒们批评，尴尬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同时也是因为，不想看到苏云起得意的笑容。
因为此刻，他心中嫉妒极了！
要是两位大儒，能如此欣赏他的字该多好！
唉，早知道小时候就更加刻苦地练字了。
张慎继续将目光，投向另外一幅字。
那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幅字。
李慕白看出来了，他也细细端详起来。
这是草书写的，笔力雄浑，线条凌厉而富有节奏感。
充满了活力与生命力，动感强烈，笔法极为流畅！
好，写得实在是太好了！
比刚刚那幅行书，还要令人意外。
于是，两人同时开口道。
“云起，将这字卖与我吧？”
说完，张慎和李慕白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眼神仿佛都在说。
无耻老贼，我先看中的，你别和我抢！
而后同时看向苏云起，目光里都是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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