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国脸上的表情很怪。
杜景涛丝毫察觉不到一般，还在那兴奋地说：
“这段时间，我做的事情，想必大家也看见了。”
“要不是真的喜欢这个部门，我也不会做这么多贡献。”
“以后，我和你们，就是一家人了。”
杜景涛说着，还热情地拥抱大厅里的刑警。
众人脸上，均是笑容不达眼底，甚至十分的尴尬。
杜景涛更是整理一下着装，走到萧狂的跟前。
看着不远处停靠的豪车，仰着下巴说：“萧狂，我知道，你心里面肯定不是滋味。”
“你以为跑去现场，装腔作势地救救火，就能成为英雄？”
“你以为只要和这些干活的打好关系，就能够转正？”
杜景涛的视线，从萧狂的身上，慢慢的转移到老张等人身上。
这个眼神，看得老张等人十分不爽。
杜景涛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
伸出手，替萧狂擦掉脸上的黑灰：“你一定觉得很不公平吧！”
“凭什么你各方面条件都比我好，却混得不如我。”
杜景涛笑了。
嘴角上扬，每一个毛孔里面，都在叫嚣着得意。
“人要学会认命！”
“既然选择了这儿，就要懂得这儿的生存规则。”
杜景涛得意扬扬地说：“想要在这儿做大做强，不是冲在第一线就是有希望。”
“真正的希望，在这儿。”
杜景涛说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意思非常明确。
萧狂拍开他的手，好奇地问了一句：“关键是，你有吗？”
“废话！”杜景涛声音陡然拔高。
萧狂笑笑：“说的也是，没有褶皱，也能算。”
“哼！说得对，我看他就是光滑的。”老张在旁边阴阳怪气。
睥睨着杜景涛，语气全是不满：“你倒是会动脑子，就是背刺朋友，暗中打小报告吗？”
“你利用我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算账。”
其余几个人看向杜景涛，也面露不善。
纷纷吐槽道：“一天到晚搬弄是非，我看你是来错了地方。”
“不去社区，来我们这儿做什么？”
老张转过身来看向张伟国，大声说道：“杜景涛这种货色都能转正，我第一个不服气！”
“我也不服气。”
杜景涛平静的看着众人的愤怒。
呵呵一笑。
傲慢地说：“你们服不服气，重要吗？”
“重要的是上面的决定！”
说完之后，杜景涛昂首挺胸地站在张伟国的面前。
脸上洋溢着骄傲，声音洪亮地说：“队长，我接受组织的任何安排。”
眼角余光从一旁的萧狂身上掠过：“就算你这个决定，可能会让某些人不满意，甚至产生憎恨。”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张伟国笑了。
声音清澈，穿透力极强，吐字清晰地说：“上面已经决定。”
“介于他表现突出，破例，提升他为正式员工。”
杜景涛仰着脸，张开了双手，他在等待队长的拥抱。
谁能想到，张伟国竟然转过身来，朝着萧狂抱了抱。
激动地说：“恭喜你，萧狂。”
“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忽然的转变，让好多人都变得猝不及防。
原来那个人，根本不是杜景涛，而是萧狂啊！
里面的几个刑警暗自幸庆，幸亏他们没有表态。
同时也对萧狂高看一眼，心中纷纷诧异，婉棠的儿子，也有资格转正？
杜景涛的双手，还保持着刚才那个拥抱的手势。
笑容，也僵硬在脸上。
直到老张将手落在他的肩膀上，哈哈大笑着说：“小杜，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没想到，你这么大度。”
老张故意说道：“之前你说你们是好兄弟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
“要不然，也不可能人家萧狂转正，你掏钱庆祝啊！”
跟在后面的几个，也当即表示感谢。
一声声谢谢，停在杜景涛的耳中，简直是最锐利的刀子。
他使劲地咬着脑袋。
愤怒地喊道：“不可能！”
“凭什么？”
“明明你们说过，我检举有功，为什么……”
“你检举什么？”萧狂抓住重点，冷声质问。
杜景涛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赶紧闭上嘴巴，却已经来不及了。
张伟国嗤笑一声：“还能是什么？还不是人家萧狂的家事。”
“似乎是找到了其中一条关于婉棠的罪证。”
张伟国说得轻飘飘的。
可一听到这话，身后几个辅警脸倏地一下黑了。
“我义父闯入火场，出生入死，你特么在背后捅刀子。”
“我弄死你这个没种玩意儿。”
辅警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都鼓起来了。
往前一扑，攥紧的拳头带起一阵风，眼看就要砸到杜景涛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老张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
胳膊一夹就搂住辅警的咯吱窝，一使劲儿把人整个扛了起来。
辅警两条腿在空中乱蹬。
“冷静点，打了他，就给了他借口了。”老张劝说。
几个刑警也走出来，神色严肃地说：“做什么做什么？”
“这个大门口，自己人都能打起来？”
“还有没有将大队放在眼中。”
一看见有人帮忙，杜景涛立刻露出一副可怜模样。
假惺惺地说：“没办法，谁让我家里穷，没有靠山呢？”
“不像人家，瘦死的骆驼都比马大。”
杜景涛说着，还红了眼睛。
几个刑警都是人精了，只是拍了拍肩膀表示安慰，却也没有表态。
更不可能为了一个临时工站出来。
“呸，你要点脸。”
老张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就在刚才，老城区大火，我们刚好巡逻到那。”
“火势蔓延得很快，冲上去搞不好丢命。”
“就连我们，都不敢再上去了。”
“是人家萧狂，根本不顾安危，冲上去救人。”
老张说着，又指着杜景涛。
“可是他，在做什么？”
“多一个人，楼上的人就多一分生的希望，但是他却跑了！”
“跑哪儿去了？”
“人家萧狂卖命的时候，他跑去背后捅刀子去了。”
老张说的眉头直抖。
始终无法平静的指头，足以说明他内心的克制。
众人的眼神，开始怪怪的。
杜景涛的眼神，明显有些闪躲。
可在众人的注视下，还是梗着脖子瞪着萧狂：“那又怎么样，说得好像你救了多少人似的。”
“我救了几个人不重要。”萧狂上前一步。
淡淡的视线，落在杜景涛的身上。
反问一句：“重点是，你这么怕死，我为什么不换个工作呢？”
一个985的大学生，就算没有毕业，也有更多的选择。
之前萧狂没有多想，只当他是热爱以及这份工作更有面子。
但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萧狂不明白。
明明可以做后勤，为什么要来一线？
杜景涛眼神明显慌乱了。
强装镇定，梗着脖子怒吼：“关你屁事！”
“不就是转个正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有关系吗？！”
杜景涛顾左右而言他，直接避开这个话题。
越是这样，越是让萧狂觉得有猫腻。
“够了！”
一声怒喝，张国伟的眼神冷冰冰的。
犀利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杜景涛，不留情面地训斥：“杜景涛，之前你说什么，我都可以装作没听见。”
“毕竟，你也他叮嘱过要照顾的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拉长了声音发出一声：“哦”
那意味深长的模样，已经明白一切。
骂人家关系户，有后台，不知道谁才是那个人。
张伟国继续训话：“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本来不想说的。”
“但是你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得罪他，我要说了。”
“杜景涛，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除了背后捅刀子，你还会什么？”
“凭什么他不能转正？”
“一个人，救了十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孕妇。”
“那么大的火，所有人都不敢进去，是他，一不可思议的方式，将人救了出来。”
“给他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张伟国的情绪很强烈，骂完之后，继续呵斥：“当你想办法给他母亲穿小鞋的时候。”
“他在火场上救人。”
张伟国说着，拉下了萧狂的外套。
小背心外面，全是大小不等的烧伤。
这一刻，就连里面吹空调的刑警，也纷纷站起来。
目光沉重看着萧狂。
“他也是血肉之躯，可他是一个正义的刑警，为了人民，敢豁出命去。”
“你们在吹空调的时候，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张伟国越说，情绪越激动。
多少年来，都是不痛不痒的会议。
都是芝麻蒜皮的小事，开展一些训话。
但是此刻，他生活的慷慨激昂：“想要爬得高，就要动脑子。”
“可身为刑警，脑子已经别在了裤腰带上，还能动？”
“为什么我们警队，永远都是垫底的那一个。”
“就因为所有人都是聪明人，学会了睁着眼睛睡觉。”
“我倒是觉得，是萧狂的出现，拯救了我们分队！”
“是他，让我张伟国，终于能够挺直了腰板说话。”
“我们大队，对得起纳税人！”
张伟国说得唾沫横飞。
在场的人，却一个个垂下了脑袋。
他们的眼中，充斥着愧疚，也充斥着难堪。
张伟国说完，瞧着杜景涛，鄙夷地摇摇头，说了一句：“以后，你少在我面前晃。”
说罢，叮嘱几句办理转正的相关事宜，上了楼。
老张几个人满脸欣喜之色。
“爽，太爽了。”
“萧狂，好样的。”
“今天晚上庆祝一下，我们喝酒去。”
“也欢迎你加入大队，以后我们都是自己人。”
几个人欢呼雀跃。
杜景涛脸上早就挂不住了。
看着那几个辅警围着萧狂转，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急忙转过身来，冲着几个正式工说：“瞧他们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不就是救了几个低保户，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说着，杜景涛说了句：“走，今晚我请客，请几个哥哥吃饭。”
谁想到，这一刻，几位正式工看向萧狂的眼神，透着一股鄙夷。
转身就走了。
哪怕是留在后面的一人，也是摇摇头：“杜景涛，我觉得整个大队里，我已经很不是东西了。”
“但没想到，你是真的狗。”
对方转身，边走边说：“杜景涛，我们只和人吃饭，别联系。”
杜景涛愣在原地。
双拳紧攥。
紧咬后牙槽，憎恨道：“萧狂，都是你，我恨你。”
“哎呀，杜景涛，他们都忙，吃酒的事情，找我们就成。”
“走走走，我们一起吃酒。”
刚才还对他凶巴巴的几个人，此刻揽着杜景涛的肩膀就走了。
老张站在后面，小声对萧狂说：“我们的饭局改天。”
“今天晚上，有好戏发生。”
“你就别来了。”
说完，老张拍了拍萧狂的肩，指了指停在一旁的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