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月穿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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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越的意识像是被塞进了高速旋转的搅拌机,耳畔尽是钢珠撞击铁桶的轰鸣。当他奋力掀开压在胸口的断裂树干时,鼻腔瞬间被浓郁的腥甜气息灌满,那味道混杂着腐烂的草木与温热的血味,与他记忆中硝烟弥漫的战场截然不同。

“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竟诡异地化作一缕青烟蒸腾而起。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参天古木,一轮猩红如血的满月悬在紫黑色的天幕上,月光洒落之处,连空气都泛起淡淡的血色涟漪。

这绝不是阿富汗的戈壁夜。

林越猛地按住腰间,那里本该别着他的92式手枪,此刻却只剩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外翻处隐约能看到泛着银光的奇异纹路在缓缓蠕动。他瞳孔骤缩——作为三角洲特种部队最年轻的上尉,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拆除战术核弹引信时被冲击波掀飞的瞬间,那种灵魂被撕扯的剧痛与此刻如出一辙。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左侧密林中炸响,地面随之剧烈震颤。林越几乎是本能地翻滚到一块巨石后,右手条件反射地摸向背后,握住了那柄陪伴他三年的军用匕首。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

三道幽绿的兽瞳在灌木丛中亮起,紧接着一头形似鬣狗、却长着三只头颅的怪物缓步走出。它足有水牛般大小,漆黑的皮毛上沾满暗褐色的粘稠液体,中间那颗头颅的嘴角还挂着半只血淋淋的断臂,骨节处闪烁着与林越伤口相似的银色微光。

“三头变异鬣狗?”林越屏住呼吸,大脑飞速运转。数据库里从未有过这种生物的记录,但野兽的攻击逻辑总是相通的——先试探,再突袭。他注意到怪物左前肢不自然地扭曲着,那里的皮毛明显比其他部位更黯淡,显然是旧伤所在。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血月突然迸发刺目红光,三头鬣狗的兽瞳瞬间变得赤红,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周身竟开始渗出缕缕血雾。林越敏锐地察觉到,这头怪物的气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左前肢的畸形也在血雾中迅速复原。

“该死!”他低骂一声,不再犹豫。特种兵的信条是永远掌握主动权,哪怕面对未知的敌人。

林越如猎豹般窜出掩体,军用匕首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直刺怪物最左侧的头颅。他算准了野兽会本能闪避,身体却在半空中猛然变向,借着古木的树干蹬踏借力,硬生生扭转半圈,匕首改刺为劈,精准地斩向怪物刚刚复原的左前肢。

“噗嗤!”利刃入肉的声音异常刺耳,却没有预想中斩断骨骼的脆响。林越只觉得手腕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麻,仿佛砍在了裹着厚皮的钢筋上。那头怪物吃痛狂啸,中间的头颅猛地向前一探,腥臭的涎水喷了林越满脸,利齿几乎擦着他的咽喉掠过。

千钧一发之际,林越猛地沉肩撞向怪物的脖颈,同时左手闪电般扣住中间头颅的眼眶,将匕首狠狠捅进了它的眼球!

“嗷——!”

凄厉的惨叫响彻林间,墨绿色的血液喷溅而出,溅在林越手臂上竟如同强酸般灼烧起来。他强忍剧痛,借着怪物后仰的力道翻身跃到其背上,双腿死死夹住它的躯干,匕首在三只头颅间辗转腾挪,每一次刺出都瞄准眼眶、咽喉等要害。

这场搏杀持续了不到三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当林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匕首整个没入中间头颅的颅腔时,三头鬣狗庞大的身躯终于轰然倒地,三只头颅在抽搐中同时熄灭了生命的光芒。

林越瘫坐在尸体旁剧烈喘息,右臂已经被腐蚀出数块焦黑的伤口。他正要检查伤势,却发现鬣狗尸体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干瘪,最终化作一滩墨绿色的粘液渗入地下,只留下一颗鸽子蛋大小、通体漆黑的不规则晶体。

晶体表面流转着淡淡的血光,林越刚一触碰,它便化作一道暖流顺着掌心经脉涌入体内。那股暖流所过之处,灼烧的剧痛瞬间消退,腰间的伤口也开始发痒,结痂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林越盯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臂,眼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他从军靴里掏出防水打火机,打亮后凑近查看——皮肤光滑如初,连疤痕都消失无踪,只有在特定角度下才能看到几缕极淡的银色纹路,如同血管般分布在皮下。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怪物消失的地方,地面裂开了一道缝隙,隐约有微光透出。林越熄灭打火机,匍匐在地仔细观察,发现那是一块半埋在土里的残破石碑,上面刻着扭曲难懂的符号,其中几个字符在血月映照下竟缓缓浮起,在他脑海中化作清晰的汉字:

“南荒,黑风谷,生人勿入。”

风突然变了方向,带着远处传来的阵阵狼嚎与某种更宏大、更恐怖的低沉咆哮。林越握紧匕首,警惕地望向黑暗深处。他知道,这方陌生的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而那块神秘晶体带来的力量感,却又让他沉寂已久的热血开始沸腾。

“不管你是什么地方,”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想活下去,就得比谁都狠。”

林越用匕首在石碑旁做了个隐蔽的记号,这是特种兵标记危险区域的标准动作。然后他辨认了一下血月的方位,选择了与狼嚎相反的方向,猫着腰钻进了更深的密林。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他身后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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