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威下了车,拉开后门,拖着一个透明的东西吃力地往台阶上爬。站岗的士兵连忙上前阻拦:“站住!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当然知道。”冯威咬着牙吃力地说。
“知道你还拖了口棺材过来!”
冯威指着那东西说:“这不是棺材,这里是史先生,你们不会不认识吧?他就快死了,他需要这里的药,你们能不能……看在他为了移民计划付出过那么多心血的份上,让他……死得不那么难受?”
看到冯威哽咽了,卫兵动了恻隐之心。他对着领子上的对讲汇报。
会议室内,司农的耳机响了,他接通后听了听,走到正在桌边对着那几名接替杨子英的“负责人”指手画脚的白发元首旁边耳语了几句,白发元首不动声色地问:“你觉得呢?”
“我听您的!”司农毫不犹豫。
白发元首满意地笑笑:“对待要死的人,要宽厚,让他们就在一楼上药吧,等用完了药,马上送走。”
“是!”司农立刻转身小声布置去了。
卫兵得到了指示,朝冯威招招手,冯威点头称谢,拖着玻璃罩子里躺着的史泽尔跟着卫兵进了大门。
他们来到一楼的一间空屋,冯威打开了玻璃罩子,里面的史泽尔整个人几乎都是灰青色的,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已经看不出是死是活。
两名军医带着药箱和仪器走了进来,给史泽尔身上各种夹各种插。一名军医皱着眉头问:“他……还活着?”他边说边指着仪器上的指针,那指针一动不动。
冯威给军医跪了下来:“求求您了,再努把力试试,他太重要了……您要不要再看看是不是机器没接好?”
军医动了恻隐之心,走到机器旁边,仔细看看,纳闷地说:“都接好了啊……”
一个身影从后面突然出现,一只手绕到前面一把卡住了军医的脖子,军医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身体一下子瘫软了,气绝身亡。那只灰色而血管暴起的手松开了。
旁边一直埋头配药的另一名军医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同僚已经死在地上,尸体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赤身裸体,满身都是青灰色,一双眼睛里瞳孔已经看不到一点眼白,全是黑色,带着一个充满邪气的笑容看着自己。
就在刚才,这个身体已经看上去没有一点生命迹象。
他吓得魂飞魄散,正要从腰间拔枪,青灰色的史泽尔一把将身上的各种针管拔下,甩了过来,套在他的脖子上,一使劲便勒得他整个身体飞起,摔在地上,一条膝盖压在他的脖子上,登时气绝。
冯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门外的卫兵听见了动静,警觉地跑了进来,却发现没有了一个人影,只剩下了空空如也的玻璃罩子,满地的针管,和两具军医的尸体。
他的脑袋都要炸了,连忙打开了对讲。
楼上会议室里,司农的耳机里突然听到卫兵紧张的呼唤:“报告,报告,出现情况,出现情况,刚才进来的两人不见了!刚才进来的两人……”
报告突然中断,只剩下对面听不清的咝咝啦啦的声音。
司农紧张起来:“喂?喂?”
众人都看向他,白发元首问道:“又怎么了?”
“刚才进来的人……失踪了。”司农结结巴巴地说。
所有人都开始紧张,白发元首镇定地问:“他不是只有一个人吗?楼里那么多的巡逻队伍,找一个人还找不出来?”
“我担心他会从任何角落冲进会场,而且我更担心的是……我们中间有内奸。”司农焦虑地说。
白发元首沉吟了一下,他也觉得很有这个可能:“你说该怎么办?”
司农想了想:“我建议把所有巡逻队迅速召集到会场来,既可以加强这里的安保,又有机会试出内奸。”
白发元首点点头,冲司农挥挥手。
司农立刻打开了对讲机,对楼内所有巡逻队下令:“全体注意,马上到顶层会场集合,保护会场安全!”
此时,三楼的巡逻队刚刚从耳机里听到指令,便听到走廊尽头传来的脚步声,一个个紧张起来,端起了枪,走廊里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走廊尽头似乎有个人影,灯光每闪烁一次,人影就近了一截。
巡逻队开始对着那人影开枪,枪火在灯光的闪烁中不停喷射,可是却无法阻止那人影步步进逼,眼看就要走到跟前。
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枪声,一串嗒嗒嗒之后,几名巡逻队员倒在血泊之中。
冯威拿着一把枪从他们身后走了出来,他身上已经沾满了血迹。他从巡逻队员身上扒下了头盔,拾起了枪,又扒下一件作战背心交给从走廊尽头走来的史泽尔。
“小了。”史泽尔说着,把背心丢在地上,然后扒下一个士兵的军靴,套在脚上。
“这个还行。”他赤裸着青灰色的上身继续沿着通道朝楼上走去,全身只有下身裹缠着那两名军医的白大褂,和那双军靴。
会场外脚步声响成一片,所有巡逻队都集中到了会场外面。
司农对着对讲说:“第三四五小队,都进入会场。”
门开了,三支巡逻队进入了会场,端着枪将所有人围在中间。
“你这是干什么!”一名胖胖的元首拍案而起,对司农愤怒地说。
司农冷静回答:“这是为了各位的安全,因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不从会场大门进来。”
“他们?”另一名瘦元首问道。
“嗯,因为现在已经有三支小队失联了,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内应。”
话音未落,圆桌上方的吊灯突然摇晃起来,众人纷纷起身,不知何故。随着一声巨响,吊灯直直地落了下来,摔在桌上,摔得上面的灯罩七零八落。
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个青灰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站在了圆桌上。他就像一座青灰色的雕像,冷冷地环视着众人。
虽然肤色令人惊恐,那双全黑的眼睛也让人望而生惧,但是人们还是认出了他,史泽尔。
会场内所有巡逻队员立刻调转枪口对准了史泽尔。
白发元首虽然紧张,但是仗着自己人多势众,还是壮着胆子问道:“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应该快死了吗!司农!开枪!”
司农紧张地举着枪对着史泽尔:“报告,这里人太多,我怕伤及无辜!”
“说得对,说得对……”白发元首点点头,一边慢慢后退向安全的距离。
“我来这,只是想问你们,你们对我到底用了什么药?”史泽尔终于开了口,声音里充满了嘶哑和仇恨。
“别冲动!”一人突然大叫。众人看去,却是被几名士兵按住的杨子英。
司农看看杨子英,又不由自主地看向其他几名穿着白大褂的人。
史泽尔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也扭头看了过去,跳下圆桌,那几人哆哆嗦嗦转身要跑,被史泽尔一手一个掐着脖子抓了回来。
“我问你们,谁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可以不死。”史泽尔露出一副充满杀气的笑容。
两人吓得脸都扭得变了形,彼此看看,抢着说道:“是正在研制中的机器人的增强剂,用来提高机器人性能的,刚好缺少一组关于人体适用性的数据,就……”
“你们犯规了,我说的是谁先回答,可以不死,可是你们好像是一起说的。”史泽尔冷笑着。两人吓得面如土色。
白发元首见史泽尔背冲自己,便冲身边的司农使使眼色,司农举着枪慢慢走到史泽尔身后,枪口对准了史泽尔的后脑勺,白发元首不禁得意起来。
不料,司农的枪口却敲了敲史泽尔的肩膀。
白发元首的笑容僵住了,他看到史泽尔回过头来,司农也调转了枪口对准了自己。
“司农……你……叛变了?”白发元首试图愤怒,却被更大的惊惧湮没了。
司农笑了笑:“我从来没有背叛过自己,我一直都是史泽尔的追随者。”
“快给我灭了这两个叛徒!”白发元首对着会场内的巡逻队员们大吼,却没有任何一个动弹。
“三四五巡逻队都是我的人。”司农得意地说。
白发元首的脸上顿时写满了懊恼和悔恨:“所以你……帮亲不帮理?”
“不,”司农沉静地说,“无论是亲,还是理,都不在你一边。”
话音刚落,一声枪响。
白发元首的前额出现了一个血洞,他天灵盖上的白发被染得通红,瞪着一双疑惑的眼睛倒在了地上。
其他元首吓得纷纷躲藏。
“还等什么!”司农大吼。
所有巡逻队员一齐开火,子弹如无情的冰雹,打在了所有元首的身上,每个人的肉体都被打得惨不忍睹,他们被弹雨拽过来丢过去,最后成为地上的一团烂肉。
门外的巡逻队开始撞击大门,大门开了,他们冲了进来,看到这血腥的一幕,立刻举枪,却不知道该打谁。
司农喊道:“有罪之人,已经伏法!你们谁要为他们殉葬,尽管来吧!”
巡逻队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还活着的元首,只看到史泽尔和司农那誓死的气浪。
“你们不会不认识我了吧?”冯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巡逻队们连忙转身去看,只见一身挂满了子弹和炸弹手里提着枪身上还背着两把枪的冯威出现在他们身后。
三四五巡逻队是司农的人,但是所有巡逻队都曾经是冯威的兵。
他们已经失去了抵抗的意义,纷纷放下了枪,举手投降。
司农举着枪对着依然押着杨子英那几名不知所措的士兵,他们也松开了杨子英,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史泽尔跳下圆桌,走到杨子英面前。两人四目相对。
“对不起,我只是想救你。”杨子英充满歉疚地看着已经变化了的史泽尔。
史泽尔笑了笑:“我知道,我都知道,如果没有你送来的钥匙,我也不会上来这么快。”他挥了挥手里的那把杨子英前一天送来给他当殉葬品的钥匙。
杨子英摇着头看了看史泽尔:“几天不见,你的头发开始白了。”
“你也是。”史泽尔笑着说,“对了,那个帮了我的年轻人呢?”
“哪个年轻人?”
“也是杀了我的那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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