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司徒命坐在御案边的椅子上，满脸寒霜地看着定帝，定帝则微低着头喝茶，看不出喜怒。
“陛下，四皇子当街杀害执事，满街百姓都是人证。请陛下将四皇子交给我带去灵殿。”
司徒命冷冷开口。
“执事长稍安勿躁，先喝茶。”
“朕已命人将赦儿带来，关于执事长所说，也听听赦儿的说法。如果真是赦儿无故伤害灵徒，朕自然会给真律一个交代。”
“陛下何必如此麻烦，我今日前来，只要陛下一个首肯，由我将四皇子带去灵殿，交由父亲亲自审理即可。”
司徒命听到属下汇报完早上发生的，本来是打算直接到四皇子府拿人的。
临行前，整天窝在承光台的司徒天却难得找到他，告诫他皇子府毕竟是皇家脸面，不要直接打姜氏的脸。
司徒命虽然跟自己这位大哥一向意见不和，不过想想确实没必要把灵殿有理，最后变成没理。
所以才一路直奔皇宫，打算跟定帝打个招呼，好光明正大去抓人。
没想到进了御书房后，门外就瞬间围满了身披重甲的灵卫军。姜律什么准话都不说，只让他等。
司徒命此刻十分懊恼，早知道就不听司徒天的，直接拿了姜赦回灵殿，定帝难道还为了一个混蛋儿子带兵杀上灵殿不成
现在倒好，反而自己被困在皇宫，一时难以脱身了。
倒不是杀不出一条血路，不过那么做就是等于跟姜氏直接开战了。
“哦？带去灵殿？”
姜律缓缓开口。
“陛下放心，四皇子杀灵徒一事，会由父亲和议事院长老共同审判。姜赦毕竟是姜氏皇族，灵殿最多囚禁他两三年，侍奉天命洗罪。罪责洗净，灵殿亲自送四皇子回府。”
“哈哈哈，审判？！”
定帝突然看着司徒命一阵笑，然后脸色一变，缓缓说道：
“当年先祖开国，感激灵殿多番相助，特准灵殿可以自行审判灵徒的一切罪行。朕不敢违背先祖立国诏上的一字一句。”
“但赦儿并未入教，不算灵徒。灵殿何来审判一说！”
姜律说完就直直看着司徒命，帝王威仪尽显。
“陛下恐怕还不知道，执事队当时正在抓捕一名潜入圣都的魔教妖女，四皇子杀害执事员的时候，正跟妖女同乘一轿！”
“灵殿对魔教之人，有权格杀！”
“什么！”
姜律一听，猛然起身。
定帝此刻脑子都快炸了，要是姜赦真跟魔教扯上关系，那皇族身份也保不住他的小命。
姜氏和灵殿能够和睦相处近千年，就是因为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混沌教。
混沌教存在的历史同样悠久，据说其信奉的神灵跟天命是对头，所以灵教一直视混沌教为魔教。
如果姜氏子弟真的跟魔教扯上关系，那这事就更复杂了。
“陛下，老奴已将四皇子请来。”
公鸭嗓音响起。姜律朝纪禄眯了眯眼，见大伴微微颔首，这才重新坐回龙椅，一拍御案吼道：
“让那个混账滚进来！”
姜赦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径直踏进御书房，看都不看司徒命，朝定帝拱了拱手算行礼后，就直接大声开口。
“父皇，儿臣要状告灵殿执事，当街踩踏皇子，设计陷害、以下犯上，请父皇治其大不敬之罪！”
司徒命正冷笑着准备表演呢，没想到姜赦上来就先扔了一堆罪名过来，司徒命一下子懵了，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
“混账！灵殿执事长正好在此，你有何冤屈最好一一讲清楚，若是真的，执事长自然会还你公道，若是有一句诬告，朕就治你亵渎灵殿之罪！”
姜律说完，司徒命又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定帝，心想怎么变成我来给姜赦主持公道了？
“父皇，儿臣今早刚从醉花坊吃完早餐，出门就被人劫持，随后又被指挥着路线行走，没一会儿就被一队执事截停包围，那贼人见灵殿之人已到，将儿臣丢出轿撵就一闪没了踪影。随后不知为何，那队执事交代了其中一名执事员几句后也离开了。”
“姜赦你！”
司徒命听到这一下子就站起来了，铁青着脸指着姜赦。
同一件事，被姜赦这么一描述，意思就有那么点意味深长的味道了。
“然后呢！”
洪亮的声音响起，定帝出声打断了司徒命的质问。
“然后那执事员在儿臣侍卫表明身份，在场众多百姓围观的情况下。先是当众踩踏儿臣，儿臣拼命起身后，竟敢又持刀奔向儿臣，儿臣情急之下，举刀自卫。”
“没想到那执事员不知为何，竟然撞刀自尽！儿臣好心准备施救，反而又被打飞昏厥，差点性命不保！”
司徒命气都面容扭曲，怒声开口：
“姜赦你放屁！分明是你勾结魔教，被我灵殿执事员撞破，你不止护着妖女逃跑，还乘机杀害执事员！”
定帝听完都不禁心里点头，以姜赦的混账程度来说，他完全相信司徒命所说，姜赦完全干的出来，甚至可以更恶劣一点。
朕是他老子，朕懂他！
“胡说！你的意思是灵殿故意设计陷害你不成！”
定帝佯装愤怒，怒声呵斥姜赦。
司徒命两眼通红地看看姜赦，又回头看看定帝，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颠倒黑白，一个帮着添油加醋，你们父子唱的好一出大戏。
“父皇，是不是灵殿设计儿臣不知道，但是儿臣所说句句属实，圣都百姓都可以为儿臣作证！”
“父皇大可派人一一查问，若儿臣撒谎，父皇大可治儿臣欺君之罪！”
定帝听完忍不住点点头，朕真的很想治你欺君之罪。
你在青楼骂了老子一整夜，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
“姜赦！你不要颠倒黑白，顾左右而言他！本座问你，执事员死于你手可是事实！”
司徒命看不下去了，也不想再跟这对父子东拉西扯，直接点破关键厉声询问道。
姜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在思考，定帝递话了：
“混账东西！朕一再督促你好好练功，若你听进去了，又怎么会被人轻松制住，还连累到一名执事员！”
姜赦一听，不禁心中直夸定帝。
不愧是你啊，老狐狸！
“父皇，儿臣昨夜太过用功，以至身体不爽，才不慎被人制住。而那执事员境界又高，儿臣连同侍卫加起来都不够执事员打的，才被当众羞辱，丢了皇家颜面。请父皇恕罪！”
司徒命光顾着找回面子，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姜赦境界很低。
被姜律父子这么一拉扯，司徒命也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以姜赦一行人下三境的修为，别说杀执事，能不能伤到执事一根毛都难说。
但事已至此，俗话说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哼！灵殿一向敬重姜氏皇族，执事员分明是不敢伤害四皇子你，却反被你偷袭，无辜惨死！”
“陛下，请给灵殿一个说法，好让本座对死去执事家人有所交代！”
姜赦一听，心说你小子也不要脸了？
“逆子！你口口声声灵殿之人殴打羞辱你，你可有证据提交？若是身上有伤，把衣服脱了给执事长一验便知。”
定帝不理司徒命的请求，反而对着姜赦又是一阵输出。
“父皇，儿臣不敢殿前失仪…”
“哼！分明是你胡说八道，执事根本不曾伤你分毫！”
司徒命一听姜赦推脱验伤，马上接过话头。
“父皇，儿臣被执事踩住无法动弹，最后咬了一口才得以起身。此时在场之人都看到了，父皇可派人验一验执事小腿是否有伤，便知儿臣所言非虚。”
“…”
“…”
姜律和司徒命一阵无语。
姜律心中悲叹姜赦是姜氏之耻；司徒命心中骂手下无能。
那队成员不止最后让妖女逃了，回来后连同伴尸体都没带回，说是城防营的人先到一步
又叫来了灵卫军，于是执事小队长就先独自回灵殿禀报，留下其余成员和灵卫军一同看管尸体。
姜赦这话一出，侮辱皇族的事就算坐实了。尸体两方人员看管着，伤口抹不去也造不了假。
妖女没抓到，也没法凭空指证姜赦暗通魔教，毕竟人家还能说是灵殿故意设局。
司徒命无言分辨，一屁股坐回了椅子。
“行了！”
定帝见时机差不多了，开口收尾。
“司徒执事长，今日之事，朕看迷雾重重，灵殿和我姜氏交好千年，可别被人挑拨离间了。”
“那执事境界修为远胜赦儿，这死法也确实蹊跷了点。说不定是被魔教之人重伤在先，不治身亡在后。赦儿那刀，不过是替人顶罪了吧。”
“既然那执事已经死亡，这侮辱皇族之罪，朕也不再与灵殿计较。”
“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
司徒命死死盯着姜律，咬牙开口道：
“定帝！你姜氏欺人太甚！灵殿必要将张执事死因查清！若是四皇子确实勾结魔教，杀害灵徒，我自会禀明父亲，向姜氏讨回公道！”
“大胆！放肆！”
“灵卫军何在！”
司徒命也是气急了，这一声定帝，就算是他父亲来了，也不敢当众直呼。
纪禄也是鬼精，见大势已定，司徒命又出言不逊，立马跳出来呵斥表忠心。
“执事长，灵殿超然物外，朕对真律也十分敬重。但你别忘了，你司徒命，依然还是我大凌臣子！”
“朕念你追凶心切，就不追究你口无遮拦之罪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若是真律要怪罪，朕自会向他解释。”
“你退下吧。”
定帝表情严肃，天子之威全部爆发。
司徒命看了眼殿外集结的灵卫军，最终一拱手，大踏步离去。
姜赦见事情终于摆平，长呼一口气。
定帝声音却如炸雷般响起：
“混账东西！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