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互相恭维客气了几句,吴泉林则微笑着说道:
“现在唐兄弟就是总旗官了,亲军的规矩你应该也清楚,一个百户所设两总旗官,分别负责各街面的值守,和巡捕稽查……”
见到唐忠义面露疑惑,吴泉林猜测可能是不知道,便又解释下去:
“锦衣亲军在京师十四个千户,常驻八个,镇守各个辖区的不过是六个,数千人的编制,兵部又从来没发过足额的粮饷,所以大家只能靠这当值收例份来过日子。”
唐忠义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也只是听闻过,却没有这么详细的跟他说过,现在吴百户细说之下,他对此也很有兴趣。
“这例份当然也不是白拿的,因为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那边人手少太少,这天子脚下又要保得安宁,所以咱们各处的兄弟也有负责巡捕稽查,维持治安的职责,各个百户都有一个总旗值守,一个总旗巡捕稽查……”
说到这里,吴泉林打了个磕绊,看了看唐忠义的脸色又继续说道:
“当然值守的清闲些,巡捕稽查的会辛苦一些,不过收上来的银子大家都是按规矩公摊的……那混帐刘建熙仗着自己有宫里的关系,肆无忌惮,老哥这就让他和唐兄弟调换个位置。”
唐忠义对总旗这个职位来说,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大的震撼,虽然这已经是连升两级,可见了泰山,看山也就不是山了。
但刚才吴百户脸上那为难的神色却也让他看在眼中,自己近日见到这些大人物,眼界也变得宽了,那刘建熙更是不放在眼里了,不过吴百户可不知知道这些。
唐忠义在思索权衡这两个两个职位,坐地收钱自然是清闲,可这么呆着,跟混吃等死也没有区别,既然已经步入官场,眼下又有机缘,那就没必要把精力全部放在赚钱上面了,多学点东西,多干点实事,尽量爬到更高的位置才是正途。
既然想要学习和做事,那就负责这个巡捕稽查的差事,而且未来的一切都说不好,也不想让上司为难。
“大人,既然各处差事都有定例,贸然改变也是麻烦,这巡捕稽查的差事就交给属下来做吧!”
这个位置本来就是空缺,唐忠义也考虑到此处,经他这么一说,吴泉林顿时松了口气,不过却有些奇怪,坐地收钱的清闲肥缺不去做,却去做那得罪人的劳累差事,毕竟是个小孩子不知道轻重。
吴泉林点点手,将当好盖印章的告身文书,以及代表身份的黑铁腰牌,微笑着递给了唐忠义。
这突然连升两级,一夜之间成了统领五十人的总旗官,也让唐忠义心中感慨万千,随之抱拳一谢,接了过来。
只见吴百户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放在了桌上,此时唐忠义有点奇怪,这纸条什么意思?
吴百户把纸条向前一推,笑着说道:
“老哥之前家里有事,手头紧,跟你父亲借了些银子,时日不久了,该还了。”
吴百户弯腰把随从抬进来的两个箱子打开,唐忠义看了眼那纸条,写的清清楚楚,还盖有红印画押。
“吴泉林因事急用,从锦衣亲军第七百户所唐清手中取金壹佰伍拾两,一年内偿还,利息一成。”
好家伙,竟然是张欠条,还是吴百户欠自己老爹的银子,这什么情况?唐忠义有点懵,自己能补缺进锦衣卫,不就是伪称父亲欠了吴百户的银子,然后光明正大的送钱贿赂,怎么突然倒过来了。
吴百户已经打开了小箱子,里面整齐的放置着一锭锭银子,蹲在原地笑着说道:
“你父亲的这些银子可是解了本官的燃眉之急,原本想亲自交还你父亲,谁知,唉,欠了这么久,老哥也是心中愧疚,现在凑够了就直接拿过来了。”
看这箱子中的数量,不光是自己送的金子被退了回来,恐怕还多了几百两银子,再想想近日发生的事情,唐忠义也就明白了,他拱手客气地道:
“大人说这话就见外了,当初急用能想到我父亲,那也是我唐家的荣幸,利息就罢了,都是兄弟何必客气!”
听到唐忠义认下了这伪造的欠条,吴泉林也松了口气,大笑着说道:
“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咱都能安心过个年。”
现在两人的称呼从叔侄也变成了兄弟,相差估计三十多岁,就这样无所顾忌地称兄道弟,唐忠义也不墨迹,点点头把那两个箱子盖上,一脸踢到了桌子底下,现在还有客人和伙计,到了晚上再搬走也不迟。
唐忠义心中感慨万千,这事做的滴水不漏,直接把当初行贿的银子还了回来,而且不会留下把柄,更何况是以他父亲唐清的名义,都死无对证了,怎么说都可以,也不会留下后患,做事倒是周全。
正思索着,吴泉林又坐了回去,咳了一声,正色道:
“唐兄弟你当了总旗官,能辖制百户所一半的人手,最好找些熟悉的人听用才好,要调谁知会一声,老哥直接给你划过来!”
这锦上添花的顺水人情当然不能当过,唐忠义拱手客气了几句,又说道:
“金卫东一直跟着我,自然是要的”
刚说完,唐忠义才发现与自己交好,或熟络放心的人没了,除了金卫东之外,那还有谁能用?
思索片刻,唐忠义轻声说道:
“小旗李宗成和他的下属。”
李宗成为人还算正派,有几分烈性,而且经金卫东介绍,自己还想拜他为师,尽管现在地位发生了变化,可这人还可一用,有这正派的上司,属下想必也差不到哪去,更何况小旗只统管十人而已。
自己的下属尽量选些知根知底的才好,否则的话别说干事了,就内部鸡毛蒜皮的事情和尔虞我诈,就要耗费不少精力,那还做个屁的事情!
除了李宗成这十一人之外,唐忠义实在也想不出其他人了,可巡捕稽查的差事,十几个人忙不过来,正左思右想之际,唐忠义却突然想到一帮人,直接开口问道:
“有个小旗叫刘铜柱,这个人还堪一用,他和他的手下能调给小弟吗?”
“刘铜柱?这不是之前来这里闹事的那个吗?……而且是其他千户所的人,调过来恐怕有点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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