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德子有股蛮力,我被他半抱半推,转过几条街就到了吴有财门口。
吴家财门口的东街,早已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街上还张灯结彩,一派喜气。
三德子边推着我往人堆里挤,边嚷嚷着:让开让开,吴有财的乘龙快婿在这呢,让我们过去。”
我被他的嚷嚷嚷得满脸害躁。毕竟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乘龙快婿称谓,名不正言不顺。
三德子这是拚命把我往火上烤啊。
路边看热闹的人一齐把目光投过来,接着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吴有财的新女婿不是在里面嘛。怎又来个女婿?”
“这什么乘龙快婿?穿得破破烂烂衣衫不整的。
“我看这人还没睡醒呢,眼屎还在眼晴上挂着呢。”
“哈哈,蛮像癞蛤蟆做梦打哈欠呢。
“快把吴财主喊出来。吴财主,吴财主,你又来一个女婿啰~~
“把新郎官卢员外的大公子也叫出来,PK下。”
“卢公子那叫乘龙快婿,这位,我看像乘蛤蟆快婿。”
咦,这人不是西街那个凌家的败家子嘛。”
“对对对,应该是他。”
“作孽呵!上代头凌家祖上多大的官,米脂街上跺下脚,长安城都要抖三抖呀!”
……
切!还没给吴有财开削,先被开了个公审大会。三德子啊三德子,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三德子不管周围的人怎么议论,只管推着我挤到了吴有财门口。
门口停着八抬大轿。
三德子上去,脚一抬,踩在轿杠上,翻着白眼对呆一旁抽着烟的轿夫喊:
“你们哪来的轿子,滚滚滚,快给我抬回去!
轿夫中有个带头的,忙过来,陪着笑说:“这位爷,有什么吩咐?我们是城西卢员外家的,来迎亲的。”
“迎亲?迎什么亲?”三德子暴吼道。
“我们卢员外的大公子,今儿来娶吴财主的大闺女呢。”
“卢公子,哪来的野种,敢来要吴财主的大闺女,吃了豹子胆!快给我滚,哪来的滚回哪里去!”
轿夫毕竟是外来的,一见三德子这架势,摸不着深浅,便一个劲陪笑道:“这位爷,敢是说笑吧。我家卢公子,可是明媒正娶的。爷还是进去,讨吴财主那的喜烟喜糖去吧。”
三德子伸手“啪”地一掌就朝那轿夫脸上抽过去了:“你敢小看我,我是来讨喜烟喜糖的吗?告诉你,我旁边这位,才是吴财主的女婿!我是他的好哥们。”
轿夫们见头儿被人抽了耳光,呼拉拉一起涌过来,挥拳欲打三德子。
就在这闹哄哄时,从吴财主家急冲冲跑出个人,一看门外要打架了,忙喊道:“喂喂喂喂,你们干什么,快给我住手!你们谁敢来我吴有财家门口砸场子来了?”
看热闹的纷纷道:“吴财主出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我这是第一次看到吴有财。见他三角眼,苦瓜脸,一看就是个老于世故精明能干的土财主。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喊:“吴有财,你好福气啊,又一个女婿来娶你女儿了。哈哈哈,一女嫁两婿,彩礼拿到手软,怪不得你越来越有财的。”
吴有财一听,嘴都气歪了。他已顾不得斯文,气急败坏地说:“什么一女嫁两婿?哪个狗牙里吐不出象牙,来埋汰我?信不信我把你碎尸万段?”
人群中人喊:“吴财主,别对我们凶啊!你不看你眼前的这位,说是你女婿呢。”
吴有财气恨恨地把目光投向我。
三德子一见,冲过来,对吴有财喊:“吴财主,你家大女儿可是我凌大哥的媳妇儿。你不等我凌大哥来娶,这吹拉弹唱花轿鞭炮的,怎么回事?”
吴有财仔细打量了下我,认出来了,“原来是西街凌家那个败家精呀。
看来,我凌梦,在小小米脂县城里,还是有一点小名气的。当然,不是好名是恶名。可这年头,名是主要的。
到这份上,我也不得不表现表现了。
我整了下衣冠,恭身一揖:“小婿凌梦见过岳父大人一一”
吴有财忙往后退,吃惊道:“慢慢慢慢,谁是你岳父大人?!我可没你这女婿,我女婿是西门清风寨卢大员外的大公子卢俊义!”
人群中有人哄笑了:“吴财主,这位凌公子都拜见你岳父大人了,你还不还礼?”
吴有财慌的脸都紫了。
这时,从吴有财家里施施然走出一位身穿婚服戴着红花的公子哥来。
他问吴有财:岳父大人,外面怎么这么闹,怎么回事?”
这人应该就是新郎官卢大公子卢俊义了。
吴有财略显尴尬:“贤婿,是这个这个……”
想了想,他提高嗓门,向四周环拱一周,高声说:“各位街坊邻居,今天小女与清风寨卢员外的大公子结婚,承蒙各位前来捧场,我吴有财在此深表感谢!”
“可我旁边的这一位∽∽他朝我一指:“不是来捧场,却来砸场!”
“是的,这人半年前是来提过亲,可这样的人我会答应吗?”
“他是谁?一些人会认得,他是西街那个破落户凌家的败家精凌梦。
“这人哪,书,没念几天;事;啥都不会做;穷,穷得叮珰响;说会点武功,可不就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嘛!”
“他会什么?会花天酒地,会不务正业,会败家当,把祖上留下来的家业,败得还剩什么了?大家问问他一一”
考!这个吴有财,不光有财,口才也了得,讲话一套套的。
吴有财把手朝天一举:“大家说说,这样的人,我会答应他的提亲吗?我会把宝贝女儿朝火坑里送吗?”
看这位卢公子!家有良田千顷,奴仆成群,家财万贯!还才高八斗,满腹经纶,是个秀才!告诉大家,今天我们的县大爷都赶往清风寨喝他的喜酒了。
这才是我吴有财的女婿!”
“你们看看他一一衣冠不整,睡眼惺忪,十足的叫化子,无赖,二流子……”
三德子上去一把抓住吴有财指着我的手,恨恨地说:“吴有财,你敢这么埋汰我大哥,信不信我揍你?”
三德子又转向我,发急道:“大哥,你可说话呀,怎么蔫了?”
三德子,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理屈词穷啊!我心里暗暗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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