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瓶儿，你知道你被大雷带到这来后，你婆家和娘家的情况吗？”
这个话题，包括李福林的事说过一次外，我们在平常的闲谈中都尽量避开，她不愿说，说了徒增烦恼；我也不想提，触她的伤疤。
风尘女人，外表在卖笑，内心都藏着许多辛酸。
她们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
果然，瓶儿见我问，马上眉头紧锁，不耐烦地说：“管他们呢！婆家，我再也不会回去了，呆一天我都要发疯；娘家，就当我这女儿死了。”
我解释说：“瓶儿，不是我故意说这话惹你不高兴。你婆家少了一媳妇，你娘家少了一女儿，他们两家会不会互相找对方要人？闹到后来，肯定要上衙门打官司。官府呢，就会派人到处找你。你不光不能抛头露面，就是呆在这，尽管这很隐蔽，总究不安全。”
瓶儿见我这样说，是担心她安危，神色马上转嗔为喜：“大雷也说过，说我娘家和王家打起了官司，官府到处贴了启事要找我。不过他让我放心，这里三面环河一面依山，人迹罕至，只要深居简出，应该没大问题。至于不能抛头露面，唉，我有凌哥在这养我，心满意足了。”
小蹄子倒真会讨我欢心。
“我有一个想法，你爱听不？”
瓶儿用脸贴我胸口上，说：“凌哥的话，自然爱听。”
“你呆这，毕竟是否之地，一个疏漏，被官府找到，你会麻烦不断。更何况，这里穷山恶水，过几年这里不仅会大旱，还会有大乱，有兵灾。我想带你出去，远离这里，天高任鸟飞，让你到外面去自由呼息。”
瓶儿被我的话吸引了，她坐起来，胸口大起大伏地，兴奋地说：“凌哥要带我出去？那太好了。上次你给我算卦，说我有官司缠身，性命之忧，我真的担惊受怕呢。凌哥要带我去哪里？”
“我有一个朋友，得我提点，发了笔大财。他在江南的常州府买了房子，在那生活。我想带你去找他，正好发了笔财，拿出点钱，在那也买个房子，今后这边战乱的话，能到那边去住。你就留在那，我过段时间就去看你，双宿双飞，岂不自在？”
瓶儿欢喜道：“去江南？那太好了。江南好，风光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那里是人间天堂，美景如画，哪像我们这旮瘩黄沙蔽天，一片凄凉。要真能到那和凌哥双宿双飞，就美死啦~~”
“瓶儿要是喜欢，那我明儿就先回去筹办。”
瓶儿忽然想到一问题，担心地说：“只是干奶奶和大雷他们，肯放我们走吗？我们可是他们的摇钱树。”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明早就和他们说，他们肯定会放你走。”
第二天，我，姑婆，大雷夫妇，三德子一块用早餐。瓶儿昨晚被我折腾得爬不起来，我就让她睡个懒觉了。
用完早餐，我跟他们说：“姑婆，表兄表嫂，我们马上就回去。临走呢，我有个想法想和你们说下。”
姑婆：“侄孙，你有什么想的，尽管说。千说万说，姑婆这呢，你一定要常来。”
“姑婆，我会常来看您的。是这样，瓶儿的事，你们知道吗？三德子，你知道你们算过卦的那个王财主儿媳的事吗？”
三德子还不知道瓶儿是王财主的儿媳。他听了我的话，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王财主……儿媳…喔，我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东门城外的王财主嘛，儿媳突然不见了，以为跑娘家去了。可娘家回说女儿没回来。两家都告到衙门，一个要儿媳，一个要女儿，都闹得满城风雨了。昨天我过来，路上都到处贴着官府寻人启事呢。”
姑婆和大雷听了面面相觑。
我接口道：“姑婆，表兄表嫂，这里尽管很隐蔽，总非安全之场。官府在严加追查，万一找到瓶儿，你们不光鸡飞蛋打，说不定还要吃上官司。”
大雷的婆娘听了脸都绿了，忙说：“表弟，那可如何是好？”
三德子吃惊地问：“瓶儿……难道就是王财主他儿媳？……”
我朝他眼一瞪，三德子马上用手掩着嘴巴。
姑婆脸上也露出惧色，问：“侄孙呀，那你帮我们想想办法呢？”
“姑婆，我想瓶儿呆在这终非长久之计，她住这一天，你们就如同抱着个大雷。”
大雷点头道：“我们也担着心呢。要不是表弟喜欢，我就准备找个人贩子，卖掉她了。”
这个大雷，倒很有心计。瓶儿要是被人贩子卖到窑子里啥的，一朵鲜花扔进狗屎堆里，那就惨了。这更坚定了我要带她走的决心。
“我想了个长久之计。现在，我想去外面发展，就想把瓶儿带走，走得远远的。”
“带走？”大雷不情愿地问。
我安慰道：“姑婆这，我下次来，给姑婆奉上二百两银子，孝敬姑婆。”
可大雷失掉摇钱树，终觉得不舍。他问：“表弟你出去后，还回米脂吗？还来我们这嘛？”
“喔，我把瓶儿在外面安顿好后，自然回来。姑婆这呢，我还会常来。“
大雷听了，这才高兴地说：“你要还能常来，那还差不多。表弟，我们给你找个比瓶儿更嫩的，不，原封的，更美的，给你养在这……”
切！这家伙，当着一众人特别是三德子的面，这么直白！要是彩凤知道了……
计议已定，我和三德子就告辞，回到了家。
十多天没在家，彩凤的肚子明显鼓了许多。所以她对胎儿的上心，远超过了我，亲昵时，我动作稍大，她马上紧张兮兮地提醒我：“轻点，轻点，别伤了宝宝……”让我很不尽兴。
住了三五天，我对彩凤说：“这次一笔卦金五千两，加上上次的一千两，也算发了笔小财，而今生活也算无忧了。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看天象，我们米脂几年后就会大灾大乱，需早作打算。我想赶在年前，去趟江南找程光，让他帮我们在常州府买个宅子，过几年有战乱的话，好搬过去住。你看怎样？”
彩凤：“相公看相一直很准。如有战乱，那这样早作准备才好。但听相公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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