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于谦府上的朱祁钰,心情好坏参半。
好的地方在于,两人一上午的交流,让他觉得自己交到来大明的第一个朋友,第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坏处在于,从于谦的口中个,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现身份的尴尬之处。
庶子!
他庶子的身份,他母亲吴先妃的身份都让他极其的危险。
他以前从没在意过这个,毕竟在未来大家只有一个老牌,不存在嫡庶之争。
即便你能力强大,在外面有个私生子,那么在法律层面上来说,私生子同样具有财产的继承权。
在现在的宗族礼法之下,庶子这个名分,竟然是他眼下最大的敌人。
立嫡立长,乃是数千年不变的制度。
皇位的继承人必须是皇后所生的长子!
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他的母亲吴氏,则是当年造反的汉王府上女眷,这让他朱祁钰的身份更加尴尬。
如果不是吴氏生下了他,估计当初他的母亲就得给宣宗皇帝殉葬。
或者,宣宗但凡多几个儿子,他一辈子都不会被认可....
所以他只是个私生子,没有继承权,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保障。
他更像诸位朝臣推举出来的,临时皇帝而已。
坐在车架之内的他,无力的攥着拳头,发现手中掌握的权利,都只是水中月镜中花而已。
他貌似掌握了一切,其实却是什么都没有。
庶出,母亲还是罪臣女眷,只需要轻轻一推,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朱祁镇虽然是个废物,也确实做出了废物才能做出的事。
但是他有这朱祁钰所没有的,或者永远都不会有的优势,他是嫡长子,他拥有绝对的继承权。
甚至在某些时候,襄王朱瞻墡都比他更具有继承权,因为他是仁宗嫡五子,宣宗的同胞兄弟。
而且孙太后确实这么干了,他派人去襄阳取襄国金符入宫,只是后面朱瞻墡不愿意趟这浑水拒绝了而已。
他终于明白,在这个宗族礼法高于一切的年代,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正名分。
难怪在夺门之变之后,朝臣们反应并不大,或许在百官看来,一切都还算合理。
毕竟朱祁镇是嫡子......
破解之法?
也有,他现在立马连滚带爬,冲去宫内,抱着孙太后大腿,认个亲妈,那这一切问题都还有的商量。
就怕孙太后不会乐意,至于名声么?
那肯定就臭大街了。
当个暴君,昏君都不怕,但是当个为了皇位亲妈都不要的人,那可就不只是遗臭万年那么简单了!
他的身份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任何不满的人都可以用这个当做借口,来攻击他。
大明的各地藩王和宗氏,随时都可以用着借口搞事,因为他是庶子。
勋戚们不会效忠与他,起码现在不会,因为他们的爵位都是来自于朱瞻基,来自于朱祁镇。
文武百官则更加不会,他们本来就是朱祁镇的臣子。
混账的逻辑,但是很合理!
想要推翻这一切?
当然也有先例,前有玄武门之变,后又靖难之役。
只要你够强,这些东西都可以忽视。
他朱祁钰够强么?效仿李世明,朱棣?
或者汉王朱高煦,亦或者王莽?
这把龙椅,难坐啊!
难坐归难坐,既然上位了,就得硬着头皮走下去,现在他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回到活还是要干的,奏本还是要批阅的。
忙忙碌碌之中,已过了午饭时间。
汪氏催促了次,他才在书房对付了两口。
公事料理的差不多,日头也快要下去了,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身子。
“成敬,现在府上能用的人有多少?”
成敬低头默默算了下,回道。
“陛下,府上内部现在算上新来的锦衣卫,奢员等等,不过四十余人,不过全都是身家清白绝对可靠之人。”
朱祁钰听完,只的苦笑起来。
一个皇帝,就这点家底,听着都有点凄凄惶惶。
朝中没有没有自己提拔的臣子,军中没有信得过武将。
至于勋戚,不想着立马推翻自己,那就是烧高香了。
他可记得清楚呢,日后的南宫之变,勋戚可都是主力。
石亨、英国公府上张軏、张輗、王骥这些可都是勋戚。
虽说现在自己跟于谦有些君圣臣贤的模样,但是依着于谦的性子,万事都以朝廷社稷,百姓安危为主,还真不一定能撸起袖子跟自己下场。
真就是除了郕王府上的旧人,也就卢忠算的上是心腹,不过锦衣卫权利虽大,但是对于朝政却没什么干涉能力。
真正的孤家寡人!
活动完毕,他走出了书房,看向眼前的郕王府。
突然有些释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没,自己现在怎么患得患失了起来。
曾经的景泰帝,毫无根基,不也稳坐了八年的皇帝,若不是后继无人,自己身体又垮了。
朱祁镇哪那么轻易的就能复辟。
自己作为穿越者,在知道历史大势的情况下,怎么不能斗一斗!
不就是班底么,没有那就自己去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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