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那里可有不对之处?”朱由检也看出他的异样。
“陛下可还记得昨日我说的那些奸商?”
李幽问道。
“先生曾言,这些晋商暗中勾结建奴,将不少大明百姓卖至关外,后被多尔衮敕封为八大皇商,这些朕都铭记在心!”
朱由检沉声道:“只要时机成熟,朕定诛连其九族,以告慰我大明惨死关外的百姓!”
李幽点点头,沉思片刻才说:“我曾想到一人,很有可能和这些晋商有关,昨晚没来得及细说,现在可以告诉陛下。”
“那人是谁?”
朱由检也想起这事。
“兵部尚书,陈新甲!”李幽笃定道。
“当时我还不敢太确定,可现在听王公公说王德化老家就在大同府,由此足以断定,陈新甲与那晋商绝对脱不了干系!”
朱由检微微一沉思,也恍然大悟。
山西乃是晋商老巢,而王德化老家恰巧又在那!
近年来王德化私通百官,不知窃取多少情报,现在被李幽提及,这才想起在朝廷重臣中,就是那陈新甲与他交往最密!
后者作为兵部尚书,对于各地官防部署了如指掌。
这也就能解释,建奴为何总能提前预知大明军队的动向!
“该死的,朕要活剐了这厮!”
朱由检愤恨不已,当即就准备下令。
“慢。”
李幽却觉得不妥:
“现在京营中多是他心腹,还有一大帮官员和他罪责相等。”
“正所谓唇亡齿寒,陛下若拿下陈新甲,其他人定不会坐以待毙。”
“朕还没死,他们怎敢大逆不道?”
朱由检此时,还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记得陛下昨日说过,曾经不顾颜面,下求百官为朝廷出钱出粮,但最终结果不了了之,那是崇祯十二年的事吧?”
李幽卖了个关子。
“正是,这事说起来,也是朕的一块心病。”
“当年若不是朕轻率冒进,一意孤行,皇儿也不会死。”
提起这件事,朱由检亦有些自愧心痛。
“如果我说,当年什么九连菩萨显圣,根本就是人为所致,陛下可愿相信?”李幽突然说出这话。
“什么?”
朱由检闻言震惊。
“崇祯十二年,薛国观,户部都御史等为陛下进言,号召公卿贵族为朝廷捐资助饷,陛下当时别无他法,只好把目光投向最有钱的武清猴李国瑞!”
“但对方却假意哭穷,还公然把家中桌椅板凳拿到大街上变卖,以示家中无余财!”
“陛下闻言大怒,下旨将李国瑞爵位剥夺。撤职查办,岂料他却因惊吓过度,暴死在大狱中。”
李幽慢悠悠讲出事情全过程。
“的确如此。”
朱由检也不隐瞒,点了点头。
李幽又道:“不久一件离奇之事就发生了!”
“五皇子朱慈焕突然发烧,神志不清,御医全都束手无策。”
“陛下亲自前去探望,奄奄一息的五皇子在您耳边说,九莲菩萨言,帝待外戚薄,将尽殇诸子。”
朱由检闻言神情哀伤,两年前的事恍如昨日。
当时,紫禁城内外都传的沸沸扬扬。
说他做皇帝不厚道,恶待皇亲国戚,导致菩萨显圣,惩治他断子绝嗣。
朱由检对此深信不疑。
因为武清侯李国瑞,就是九莲菩萨的哥哥。
“陛下,其实这件事,根本不是什么九莲菩萨显圣,五皇子临终之言,乃是受身边太监和奶妈所蛊惑!”
见朱由检还没反应过来,李幽只好直接开口,把知道的全说出来。
“什么?”朱由检脑中嗡的一下。
“先生不要乱言!”
王承恩也是大惊,不敢置信。
“我说这件事,就是想告诉陛下,只要触及到那些公卿勋贵的利益,他们什么大逆不道,都能做得出来。”
李幽又端起茶壶,慢慢品尝,话中意思说的很直白了。
“先生之言,朕已经明白了。”
缓过味来,朱由检不禁叹息一声。
目前朝廷中势力盘根错节,他也不得不承认,如今京师再也不是他朱由检的京师了。
“所以我建议,立刻召孙应元、周遇吉两人,率领本部勇卫营,即刻调回京师,重新组建一支誓死忠于陛下的御林军!”
拐了这么大一个圈。
李幽除了想让崇祯彻底认清勋贵大臣们的嘴脸,还要让他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有多险恶!
“一切听从先生的意思。”
朱由检失魂落魄,心中想的全是五皇子当年卧病在床的情景。
“王公公,请你也暗中调查当年服侍五皇子的近身太监和奶娘,从他们身上肯定能找出蛛丝马迹!”
“再以此为突破口,揪出当年残害五皇子的真凶!”
李幽转头又吩咐王承恩。
“咱家明白,这件事一直是陛下的心病,不管对方是谁,咱家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查找出真凶!”
此时王承恩也气的咬牙切齿。
“还有,距周、孙两位总兵班师回京,还要些时日,这段时间我们也要做好打算!”
李幽没有停歇,继续出策:
“陛下可密召驸马都尉巩永固,新乐侯等人面圣,让他们招募私兵,用作拱卫皇宫的最后一道防线!”
“同时,加封兵部侍郎王家彦、主事金铉、成德等人,让他们制衡京营。”
朱由检闻言皱紧眉头,
“先生推荐之人皆是忠烈,有他们在,朕才能缓一下心,不过如此频繁调动,那些乱臣贼子怎么会答应?”
李幽摆摆手道:“所以这些事,咱们只能在暗中进行,至少明面上不能让他们察觉出来异样,不然的话....这次就是咱们三人一起上煤山了!”
闻言,朱由检和王承恩皆连苦笑。
..
奉天殿。
百官虽然退朝,但内阁首辅,各部尚书等人,依旧待在殿内办公。
崇祯帝今天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令他们胆寒。
为避免多事,这些人不得不加班加点,将皇帝布置的国策,制定出详细预案。
只不过,这预案内容,却和朱由检说的背道而驰。
旁边几名宫廷内侍端茶送水。
周延儒犹豫片刻,决定向其打听,“几位公公,可知今天朝堂上穿蟒袍,坐龙...太师椅的那位,到底是何人?”
闻言,那几名小太监面面相觑,不敢应答。
礼部右侍郎张四知见此,皱眉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等是怕陛下受到奸佞蛊惑,所以才有一问!”
“是啊,怎么从未见过此人?”
“......”
其他各部侍郎也感到不解,怀疑这人的来历。
“这....”
太监们感受到大臣们的目光,紧张到汗珠从脸颊不断流淌。
可是他们也不知道李幽是从哪冒出来的,根本就回答不上来。
“怎么,皇上交代下来的差事都办妥了?”
就在这时。
王承恩双手背后,从偏殿慢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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