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点了点头。
“诸葛亮是怎么死的?”
朱元璋摇了摇头,我哪读过几本书,哪里晓得诸葛亮是怎么死的?不是病死的吗?
“累死的!他一人撑起孱弱的蜀汉,七擒孟获平定南蛮,六出岐山北伐曹魏,一生为国事操劳。军政大事,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就算是铁人也扛不住,更何况是血肉之躯?一国宰相,五十三岁就累死了。”
朱元璋沉思片刻:“你是说,我大儿子和诸葛亮的情况一样?因劳累伤身?”
他心里暗叫不好:标儿所做的,可不就是宰相的职责,为父分忧吗?早知道有这隐患,我就该让他少操些心。
只听杨药师摇了摇头:“和诸葛亮的情形相似不假,但照这样下去,我那大舅哥可活不到诸葛亮那么大岁数。诸葛亮能活到五十三,大舅哥能活到四十三就不错了。”
“什么?你小子瞎说什么?”朱元璋愤怒地揪住对方的衣领。
杨药师推开他,像教训犯错的孩子一般,毫不客气地说:“您不该冲我发火。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您要是真疼儿子,后悔自己的懈怠,现在就该抽自己耳光,而不是在这儿冲我乱吼。”
“哼,我从没见过这样当父母的。把家业都丢给儿子打理,自己逍遥快活,别说是亲生的,就算是捡来的也没这么狠心!”
“呸,什么玩意儿……”
这杨药师也是气昏了头,仅凭主观臆断,对这个岳父印象差到了极点,索性放开了胆子,为大舅哥鸣不平。
朱元璋脸色阴沉得可怕:“你……混帐!怎么说话呢?”
杨药师毫不畏惧,就这么与他对视着。
朱元璋败下阵来,长叹一声:“我只是想提前锻炼锻炼他的能力,好让他日后顺利接手家中事务罢了。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风险?想当年,老子年轻时,东征西讨四处征战,也没见身体吃不消……”
看到朱元璋眼中满是忧虑和懊悔,杨药师的怒火稍减:“体力上的劳累不算什么,只要吃得好、睡得足,几天就能恢复。”
“但心神的消耗是无形的,也是最伤人的。岳父既然身处朝堂,有没有留意过,这世上的文臣武将,是不是文臣比武将更早白头?”
咦?
以往还真没注意到,经这小子一说,好像确实如此。
“既已察觉问题,可有应对之策?年轻人,若能医好你大舅哥的病症,我便应允你与小女的婚事。”
杨药师翻了翻白眼,毫不客气地回应:“您若不应允,又能怎样?我与好妹的孩子都两岁了,您怎忍心棒打鸳鸯?”
老朱一时语塞,心中暗忖:天德(徐达)这是找了个什么女婿啊,说话如此呛人,句句都往人的心坎上戳。
“我曾劝过大舅哥,让他卸下重担,莫要再过度操劳,往后修身养性,身体自会慢慢恢复。哪怕他去吃喝玩乐,也比现在这般拼命强。”
老朱差点被气笑,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小子,满肚子的坏主意,就不能说些正经话?”
杨药师两手一摊,说道:“我这话虽然糙,但理不糙。他若是吃喝玩乐,不过是伤些身体,我用药还能调理过来。可要是继续劳心费神,那就是拿命换家业,到时候神仙也难救。”
老朱微微点头。
“您猜大舅哥怎么回我?”杨药师叹了口气,“您这儿子可真是孝顺!他说自己身为家中长子,理应挑起家庭的重担。”
老朱鼻子一酸,心想:唉,标儿啊,你太辛苦了。
杨药师满脸好奇地问:“岳父,到底是多大的家业,能把大舅哥累成这样?按说他这病,起码得是宰相那般的工作强度才会落下。”
“大舅哥跟我说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哼,我才不信。要是普通商人,哪有舍命不舍财的道理?”
老朱被他逗得差点笑出声,笑骂道:“我这家业可不小,不然能来试探你小子?”
杨药师撇了撇嘴,一脸不屑:“试探我干啥?我又不惦记您那点家产。我有手有脚,能靠自己闯出一片天,您那点家当我还真瞧不上。”
老朱又好气又好笑,白了他一眼,心里却对这个便宜女婿有了几分欣赏。
“您最多就是担心我的人品,还有我对好妹好不好。人品方面您可以去打听,至于对好妹,您要么亲自问她,要么问问小蓉儿。成亲这三年,我可从没让好妹受过委屈。”
老朱点头道:“哼,你这小子,除了嘴巴臭不招人喜欢,倒也算是块好料。以后多学着点规矩。”
杨药师耸了耸肩,说:“对不住了,这脾气打娘胎里就带出来了,改不了!要是没了这脾气,我还是我吗?”
老朱气得说不出话来:“哼,全是歪理!”
“呵呵,要是大舅哥能懂我这歪理,他也不至于得病了。”
老朱听了,心想:这小子说得好像有点道理。标儿一直都是只顾着帮家里,自己却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
“唉!你这小子是机灵,但有件事你没看透。”老朱重新坐下,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是啥都不管,实际上我每天也忙得很,没一天闲着。在家业上,我把控着大方向。”
“为啥我就没你说的那种危险,身体还这么硬朗呢?难道是因为早年练过武,气血旺?”
杨药师愣了一下,摸着下巴思索片刻,随后有了个想法:“不对,我猜,您身边应该有几个帮手,天天给您出主意吧?比如说大舅哥就是其中之一。”
老朱惊讶道:“嘿,你小子眼光够毒的,这都能猜到?”
杨药师拍着手笑道:“那就对了。真正当家的,不能啥事都自己干,得学会用人。让手底下的人各管一摊,再找几个有头脑的谋士,有问题就让他们想办法,您最后拍板决定就行。”
“这样既能把事办好,又能避免自己太操心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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