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廊下灯笼亮起。
两人面前的桌子，已经摆满了酒菜。
“马兄，你上次说我们合作成立……公司。”沈万三道，“如今有了这织布机，再配合你海上那战船，我觉得可以开始了。”
马霆缓缓喝一口。
他之前跟沈万三说的公司，不是前世那种普通公司，而是曾经垄断全球贸易的“东印度公司”。
“沈兄可知南洋诸岛遍地丁香、肉蔻？一艘香料船抵得上小半座应天府？”马霆放下酒杯道。
“自然！”沈万三呼吸急促，“前元时蒲寿庚的船队，一度带来恐怖的利润。”
“他的船太烂，你见过我那能开炮的商船吧？”马霆道，“我说的公司，要有朝廷特许的贸易权，能铸炮建舰，能设税卡立律法，爪哇的香料、琉球的硫磺、倭国的白银，都得攥在我们掌心！”
沈万三深吸一口气。
暮色中，他看见的不是商贾，而是个执掌海上生死的君王。
“商队即军队，货仓即要塞。”马霆继续道，“我们要在满剌加建商站，在旧港设银库，让每一艘经过龙牙门的船都交三成货税！”
沈万三听着他的讲述，双眼野心在燃烧。
这样的公司，还是公司吗？
有着自己的军队，简直就是一个海上王朝。
但是，他强制自己理性：“你可知朝廷要准备禁海啊。”
“一开始，禁的是散商！”马霆道，“若我们能替朝廷养水师、拓疆土呢？户部要三成利，兵部要五艘战船，工部要南洋巨木。我们给！但得换特许状！”
沈万三的双眼瞪的越来越大。
“参股者按份分红。”马霆也越说越兴奋，“应天府的钱庄、松江的织户、泉州的船匠都能成股东。沈家负责长江漕运，我的人掌控南洋商路。”
沈万三举杯酒杯：“看来我得遣人丈量沈园，该拆墙扩院了。这般滔天富贵，寻常宅邸怎么装得下！”
两人大笑。
马霆猛饮一口酒后，苦笑：“这一切吧，还是得有朝廷的支持，不然，我们刚刚说的都白搭。”
“下次陛下召见，我可以提一提。”沈万三道。
“别！”马霆阻止，“朱皇帝看不了那么远，这事得从长计议。”
他心中打算，认亲了后，自己以岳丈的身份，或许能说服朱元璋。
如何说服朱元璋，他心中是盘算过的。
跟朱元璋不要说的复杂，只需三步。
“分利天子剑。”
“公司设‘御监使’由皇帝亲信担任，市舶司关税直送内帑。每艘南洋香料船返航，货值三成归皇室私库。这可比抄贪官来得体面！”
“以商制夷。”
“琉球那霸港、旧港宣慰司，这些藩属国嘴上称臣，私下却与倭寇分赃。让公司战船挂着日月旗收‘护航费’，既省了水师军费，又能让暹罗米、爪哇香料便宜三成进应天！”
“流民变海民。”
“流民不是朝廷心病？公司需要三千纤夫、八百船匠。月俸二两现银，朝廷既得安稳，又能从工钱抽三成作丁税！”
最后，再激将一下。
“唐太宗靠西域商路养出贞观盛世，老朱家若连海上的买卖都攥不住，后世史书怕是要写‘明祖困于田亩’！”
……
两人连饮了几杯。
沈万三看着眼前面色微红的马霆，心中感慨，在这大明，谁又知道他是南洋传说中的“九国十八区的亲王”呢？
南洋的海上，流传一句话：天大地大马老大。
说的便是马霆！
起初，沈万三也是不信的。
直到那次他亲去南洋，听到了马老大的诸多传说。
“那年腊月暹罗湾大潮，三佛齐的香料船队被劫，八千担胡椒沉海时竟浮出赤血。后来才知道是马霆的‘龙鳞水师’在清场。”
“南洋都传，马老大当年用十艘龟船破红毛鬼铁甲舰，火烧巴达维亚时连荷兰人都要跪献金印。”
“最绝的是爪哇海战！马老大把五十艘空船装满火药，趁着月食佯装败退。待葡国舰队追进珊瑚礁群，他站在鲸骨桅杆上吹响螺号。轰！整片海烧成琉璃盏。”
“占城新王登基那夜，港内突然冒出五十艘巨舶桅杆如林。马霆披着犀甲踏浪而来，助新王登基。”
沈万三已经有几分醉意，举着酒杯道：“马兄，你何必回到这大明做个小掌柜呢？”
“因为我终究是华夏人。”马霆摊手。
他回来，不只是要认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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