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后，乾清宫。
朱元璋正在埋头批折子，毛骧垂首趋至阶下。
“启禀陛下。”毛骧禀报，“最新谍报，元伪帝封王保保为齐王，十万铁骑已出雁门关，扬言要夺回大都。”
朱元璋的笔瞬间停下来。
王保保三个字，始终是扎在这位开国君主心头的刺。
“大都城破，他躲在太原装聋作哑。”朱元璋抓起镇纸又重重扣下，“如今倒要做元的忠臣良将了？”
“据辽东检校密报，扩廓此番出兵前，太原府曾有三匹八百里加急快马直抵漠北。”毛骧头微微低下。
帝王霍然起身：“又是探马军司！”
“臣有罪。”毛骧连忙跪下。
朱元璋冷冷的看着他：“好几年了吧？那个达鲁花赤，莫不是钻进了应天的地缝里？他在京城收集情报，传给王保保，所以王保保每次头避开我们主力。”
“臣已加派三百缇检校暗查。”毛骧道。
“三百？”朱元璋冷冷道，“把牢房腾空！凡与北元通商者、边军守将府中幕僚、秦淮河上画舫乐伎，都查一遍，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可疑者！”
“遵旨”毛骧背脊生寒。
他并未立刻退出去。
实际上，还有事禀报，关于马霆的。
他先禀报有关探马军司的，想等着皇帝发怒后，再禀报马霆的事。
因为陛下关注马霆，听到马霆的喜事，没准不会罸他了。
可他没想到，这次陛下虽然怒了，但并未罚他。
“陛下！”毛骧继续禀报，“马掌柜已经拿下李氏布行，怡红院和醉仙楼。他现在发达了，一跃成为京城前十的大掌柜。”
果然，朱元璋瞬间来了兴致：“嘿嘿，他富了啊，比咱还富。”
“陛下说笑了，你是天子，富有四海。”毛骧道。
朱元璋挥手：“你给咱滚！”
毛骧愣了下，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连忙退出大殿。
朱元璋撇撇嘴。
屁的富有四海，咱微服出宫，私房钱都没了。
那婆娘，把钱都用到后果开支了。
……
毛骧走后，朱元璋继续批折子。
他已对着《漕运改制疏》拧了半刻钟眉头。
忽有桂花香混着粳米甜味漫进殿来。
“重八！”马皇后提着食盒跨过门槛，“我要不送来，你今天就不吃了？”
朱元璋嘿嘿笑：“咱就知道妹子会来，今天早朝散的晚了点，咱不想着多批点折子么？”
她故意将白瓷碗往御案重重一放：“饭也得吃啊，等着我喂到嘴边？”
朱元璋搁笔大笑：“妹子不来，咱就饿着肚子看他们斗法。”
他拿过烧饼，大口大口啃。
“呸！上个月胃疼得直不起腰的是谁？”马皇后瞪眼，“再敢空腹议事，我就让徐太医在养心殿支个药炉。”
朱元璋差点噎着，捧碗猛喝两口。
马皇后连忙温柔的拍着他的背：“慢些，又没人跟你抢。”
他心中微动，嘴角浮现笑意。
大都战报、漕运改制度、探马军司……这些血雨腥风，终究被马皇后的温柔卸下。
“告诉你个好消息，马霆京城十大掌柜了。”朱元璋边吃边道，“他拿下了李氏布行，怡红院，醉仙楼，现在可富的很。”
马皇后斜睨他一眼：“我们马家人天生会打算盘，不像某些姓朱的……”
她故意拖长尾音，指尖掠过帝王腰间空空如也的荷包，“做了皇帝，钱袋也是空空的。”
“咱这是体察民情！”朱元璋梗着脖子拍案，“咱每次要钱出去，可不是去吃喝了。”
“所以又要微服私访？”马皇后一眼看出来了，“这又是没钱了？”
朱元璋嘿嘿笑：“每次都是马霆请咱喝酒，咱也想请他一次嘛。”
“没钱！”马皇后哼道，“整个后宫都在省吃俭用，今年连很多胭脂都没添。”
朱元璋耳尖泛红：“妹子啊，每次都让别人出钱，这不厚道啊，何况，那有可能是你爹，咱这不是去打探他的过去么？”
马皇后怔了怔：“所以，要多少？”
“三十...不，二十两就够！”
“十两！”
“十五两成不？怡红院……”
“嗯？”
“咳！咱是说醉仙楼酒菜不便宜。”
马皇后拿出一个荷包，抛给了他，提着食盒大步去了。
朱元璋连忙打开，脸瞬间垮了下来：“才十两啊，比起岳丈，咱差太远了啊。”
忽地，他双眼亮起。
咱岳丈有钱啊，找他搞点私房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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