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霆想起在检校档房看到的朱亮祖卷宗,声音冷冷:
“前年,纵马踏碎城西七座炭窑。”
“去年端阳,强抢翠云阁春桃姑娘致其右耳失聪。”
“上月初九,单在怡红院就毁坏紫檀桌椅六套、青花瓷盏十二件。”
他列举出朱元璋的过往之罪,盯着李通判:“李大人,这些案子你可查过?可管过?”
“够了!”李通判抬手抹去额角冷汗,“国有国法,这些案子也轮不到你来管。”
“国法?”马霆阵阵冷笑,“他在秦淮河溺杀歌姬,那时候,国法在哪?”
此言一出,连几个衙役都倒吸凉气。
他们没想到,马掌柜对朱亮祖所犯之罪,这么清楚。
朱亮祖突然啐出口血沫:“老子是大都督府……”
啪!
牛皮鞭破空声截断狂言,朱亮祖身上鲜血溅出。
“马掌柜,人你也打了,可以让我带走了吧?”李通判道。
马霆冷冷看着李通判:“李大人现在要带走这畜生?行啊,姑娘汤药费三千两,器物折损八千两,精神赔偿三万两。”
“放你娘的屁!”朱亮祖挣得铁链哗响。
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再次传来,马霆抬眼看去:“能带你走的人,来了。”
毛骧带着百余检校如黑云压城,汹涌而来。
朱亮祖狂喜,挣得铁链哗哗作响:“毛兄弟!快杀了这狂徒!”
毛骧却径直掠过悬在旗杆上的人形,行至檐下朝马霆深揖:“王爷受惊了,下官来迟,我们的人不懂礼仪,让你见笑了。”
“毛骧你瞎了眼!”朱亮祖脖颈青筋暴起,“区区占城藩王,一刀杀了便是。”
“闭嘴!”毛骧转身时眼底寒芒如刀,惊得虎贲卫战马齐齐后退。
他抬头,目光扫过被吊着的父子:“赔马掌柜五万两白银,这事就了了。”
“什么?老子赔他钱?”朱亮祖不敢相信大吼。
“不给?”毛骧摊手,“那我走了,看谁还来救你。”
“给......”朱亮祖从齿缝挤出字句,“回去后就凑齐,送到怡红院。”
毛骧朝着马霆抱拳:“掌柜的,这样处理,可否?”
“还是毛大人会办事。”马霆挥手,“放人。”
护院上来,把吊着的父子放了下来。
毛骧怕他们再闹事,对着虎贲卫喊:“还不把他们抬走?继续让他们丢人现眼?”
虎贲卫急急上来,抬起朱亮祖和朱昱就走。
朱亮祖回头死死盯着马霆,道:“掌柜放心,钱一定会送来,咱们的账,慢慢算。”
“好啊。”马霆摊手,“下回用钱可就解决不了问题了,得用命。”
“本将等着。”朱亮祖狞笑。
看着他们离去后,马霆凑近毛骧,低声道:“大人,我没给你添麻烦吧?”
“不麻烦!”毛骧笑道,“只是下回你要这么干,能不能先通知我一下?”
马霆嘿嘿笑:“一定一定。”
“走了!”毛骧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这下马霆有点懵了。
就这么简单?啥事也没有?老子还准备了后手呢?
……
乾清宫。
毛骧跪在冰凉的金砖上,将怡红院之事细细禀完,喉头不自觉地发紧。
“哈哈哈哈!”朱元璋突然拍案大笑,“马掌柜当真把朱亮祖父子俩吊起来打?痛快!对咱的脾气!这京城,也只有他有这份胆量,哈哈哈哈。”
毛骧望着满地晃动的烛影,心中疑惑。
“只是......”他斟酌着开口,“臣愚钝,那马霆毕竟是外藩亲王,陛下为何要臣暗中助他?”
朱元璋望着自己的属下,沉声道:
“有些棋子的用处,不到收官时看不明白。你只管把应天府的浪给他掀起来,让那些个蠹虫都蹦跶到明面上。”
毛骧重重颔首:“臣......遵旨。”
朱元璋已重新执起朱笔,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抬头:“你说朱亮祖赔了五万两?”
毛骧肯定点头:“是,马掌柜说要分给姑娘们。“
“真是败家啊。”朱元璋一阵肉疼。
他挥挥手,毛骧退了下去。
朱元璋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扬起。
有点意思了!
马霆若真是国丈,那以后更好办。
对付那些骄兵悍将,就是需要这么一个国丈。
一个不畏权贵的国丈。
一个真敢杀人的国丈。
咱是越来越期待了呢。
大明就是需要这么一个国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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