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坤宁宫。
马皇后执笔抄经的手顿了顿,青玉枕正孤零零蜷在脚踏上。
脚步声传来,还伴着那熟悉的公鸭嗓哼曲声。
朱元璋来了,兴致不错的哼着那首曲:
“吃完馒头大烧饼啊,吃完烧饼再上朝廷。”
“咿儿哟哟哟,上朝廷,上朝廷。”
“朝廷搁着个大烧饼。”
“吃它娘,喝它娘,吃完了,太阳就出来了哟。”
“咿儿哟哟哟,出来哟。”
“太阳出来暖洋洋哟。”
马皇后头也不抬,“陛下怎么来坤宁宫了?不是要治治我这倔脾气么?”
朱元璋背着手踱进来:“咱大男人,不跟小女子一般见识。”
他故意往榻上一歪,捂着后腰抽气,“哎呦喂——”
“活该!”马皇后撂了笔。
她终究快步上前扯开他龙袍后襟,紫红瘀痕横亘在精瘦背肌上,分明是旧伤复发。
“又去练兵了?五十岁的人还当自己十八?”她指尖蘸了薄荷膏重重一揉。
“轻点!”朱元璋龇牙咧嘴。
马皇后涂药后,朱元璋摸肚子嚷:“快上菜!御膳房这几日净给咱端猪食!”
“坤宁宫灶冷锅凉,可没备着陛下的饭。”马皇后瞪眼。
嘴上这么说,她还是挥手让宫女上饭菜,夕儿领着宫女们鱼贯而入,摆好饭菜。
朱元璋端着一碗粥,大口大口开吃。
马皇后捏着帕子虚掩嘴角:“慢些咽,别噎着又怨我下毒。”
……
朱元璋扒拉两口粥,凑近,挤眉弄眼道:“今儿去云梭记可听着些新鲜事,妹子可要听听?”
“陛下何时学得市井长舌妇作态?”马皇后眼底却泛起好奇,“那就说说。”
“那马掌柜前日往城西绸缎庄量衣裳——”皇帝故意拖长调子,“李氏布行的孟寡妇量着量着竟落了门闩!夕儿送茶时正瞧见那寡妇踮着脚给他系盘扣,腰肢软得能拧出水来。”
马皇后捏着帕子的手一紧:“啊?这怎么可能?”
“更绝的在怡红院!”朱元璋拍着大腿抢话:“扶摇夫人查账查到三更天,今晨换洗衣裳上还沾着波斯口脂印!夕儿气得直跺脚,小脸涨得比这胭脂米还红!”
马皇后柳眉倒竖:“他竟学那些纨绔眠花宿柳?我爹是个渣男?”
“可不就是个渣男!”皇帝憋笑憋得胡子乱颤,忽又压低嗓门:“还有更离谱的,他说治不服软的婆娘得用耳刮子抽,像驯烈马似的!”
马皇后脸色青白交加:“他他他他,真这么说的?”
“人呐!”朱元璋慢悠悠舀着冷粥,“有钱就变坏啊,听说扶摇夫人那波斯推宫手......啧啧啧……”
“朱重八!”马皇后怒瞪:“你倒听得仔细!莫不是盘算着有样学样?”
朱元璋被米粒呛得连声咳嗽:“哪能呢?咱是那种人吗?”
“不行,我得亲自去见他。”马皇后起身。
朱元璋连忙阻挡:“别急啊,好些事没查清了,再说,有夕儿在呢。”
“夕儿!”马皇后朝着外喊,“你进来,这些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
“娘娘,奴婢……”夕儿眼中泪花闪烁。
朱元璋出来打圆场:“你就别为难夕儿了,这些都是人私事嘛。”
马皇后看着夕儿的表情,若有所思。
……
朱元璋吃饱喝足,满意的走了。
马皇后叫来了夕儿。
“夕儿。”马皇后柔声笑问,“你跟着本宫有五年了吧?”
“回娘娘,五年又三个月。”夕儿低头,耳垂红得能滴出血来。
马皇后指尖抚过她袖口绣的并蒂莲:“昨儿你补这纹样到三更,针脚却比往的乱,可是心里有事?”
“没有。”夕儿否认。
“你可是喜欢马掌柜?”马皇后直接问。
“奴婢...奴婢......”夕儿膝头一软跪在青砖上,“绝不敢对掌柜的存非分之想!”
马皇后已经看出来了,她心中怪怪的。
那马掌柜有可能是自己的爹,而夕儿是自己的侍女。
“若他当真也中意你。”马皇后认真道,“本宫倒是乐意成全。”
夕儿猛然抬头:“奴婢愿终身侍奉娘娘!”
马皇后俯身扶她,触到少女单薄肩头不住战栗:“傻丫头,你有你自己的人生。”
可她又想起刚刚朱元璋说的那些。
“我爹莫不是真变成了渣男?”她心中嘀咕,“那不是害了夕儿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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