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天光黯淡，
方孝孺这丢人的一幕没有被多少人看见。
但站立在一旁的曹新却嗅了嗅鼻子，
随后目光古怪的看向了躺在地上的方孝孺，
视线不断移动，最后停在了他的裆部。
此刻的方孝孺，
感受着曹新的灼热的视线，
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从小到大都是所谓的君子之风，
受到的都是周围人的敬仰钦佩的目光，
但如今，但如今，
怎会如此啊！！！
方孝孺悲愤欲绝，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将扶着他的朱允炆一把推开，
随后飞奔着消失在了旅店的深处。
朱允炆显然没反应过来，
过了半晌才呆呆的站起，
把厌恶的视线投向了笑个不停地朱椿。
要不是他，要不是他，方大儒岂会遭此羞辱？！
朱椿也不是傻子，
敏锐的察觉到了朱允炆那不善的视线，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毕竟朱允炆在怎么嫉恨他，也就那样，
还不如蜀地的蚊子有威胁。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给面前这几个呆愣愣的家伙，
再重现一下刚才的电弧。
是的，
虽然朱元璋等人看见了一闪即逝的电弧，
但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毕竟对于古代人而言，
闪电从来都是天公发怒的表象，
什么时候又可以被人类所操纵了呢。
于是，朱椿对曹新挥了挥手，
示意他继续刚才中断的实验。
曹新点了点头，
将两根导线重新拿起，
缓缓的将露出的金属丝靠近，
然后！
刺啦！
一道蓝紫色的电弧再度击穿空气，
在黑暗的夜色中尽情的展示着自己的身姿。
如梦如露，令人痴迷。
多年以后朱允炆坐在囚笼里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朱椿时，
想到的不是别的，正是这晚在夜色中舞动的电弧。
但眼下的他，
同样忘记了先前的嫉恨，
双目被不断闪动的电弧吸引住了，
呆呆的看着堪称神迹的一幕。
一时间，大脑的思绪就像是被清空了一般，
再也没有其他。
直到片刻之后，
曹新缓缓的将导线移开，
这道蓝紫色的闪光才消散在空气之中，
众人也陷入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里。
这也难怪，
虽说朱椿前面给众人展示的水泥马路，
新式化肥，
自行车等等一系列的新鲜产品。
虽然新奇，但并没有超出这个时代的人的认知，
一切都建立在已有的认知的基础上。
但今晚的闪电却不一样，
古往今来，
除了志怪小说和神仙传说中，
没有任何一个凡人能够将天雷玩弄于股掌之中，
也没有人会认为天雷能被人类所控制。
但今天，
他们的认知被打破了。
就像是现代人在家吃着火锅唱着歌，
突然就被三体人劫持了，
这怎么让人接受？
根本就接受不了好不好。
在场的人依旧保持着大脑当机的状态，
直到朱元璋开口：
“老十一，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不愧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见过大风大浪的开国之君，
即便如此震撼的一幕发生在他面前，
也不过是让他从皇帝变回了常人数秒。
看着满脸探寻之色的朱元璋，
朱椿沉思了一瞬，随后说道：
“父皇，这等事物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释清楚的。”
“若父皇真相知道，儿臣我便让手下送给父皇一本物理学如何？”
“这物理学，也是儿臣所说的科学的一份子。”
朱元璋闻言摇了摇头，
叹息道：
“父皇老了，学不进去新东西了。”
“但你这物理学居然能够控制天上的闪电，实在是让父皇想象不到。”
“或许你......”
朱元璋欲言又止。
他下午的时候，还认为所谓科学不过是一门新兴的学说，
或许有些初露峥嵘的态势，
但在儒学的大潮面前，也不过是细湾小流，不堪一击。
因此只是要让朱椿三年后去他那里，
接受一段时间的软禁，便可以阻断这门学说的传播和发展。
但是今晚的所见所闻，却是让他改变了先前的想法。
居然有凡人能够操纵天雷，
难以想象！
而科学却让曹新和方孝孺这等普通人轻易的做到了。
或许，这门名叫科学的学说，
它，
真的会取代儒学？
朱元璋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从汉代董仲舒开始，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便成了历朝历代的皇帝的通识，
无论是本土的豪族，亦或是一介布衣，
又或是关外来到的异族，
无论什么种族，无论来自何地，
最后都会成为儒学的推崇者，保护者，最后成为儒学的一部分。
这也使得孔子圣人的地位愈加的稳固。
但朱元璋今夜，
却从科学上嗅到了一丝不同的气息。
感知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魔力，
或许在日后，
科学真的会击败儒学，成为当世第一学说？
到那时，自己的这个孩子，
又是否会成为孔夫子之后的第二位圣人？
还是说，他会超越孔子，成为圣人之上的圣人？
到那时，我大明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是会更加强盛，成为空前庞大的帝国？
还是会一蹶不振，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朱元璋陷入了迷茫之中。
直觉告诉他，
想要保护自己的皇太孙朱允炆即位，
就要掐断这科学的脖子，
断其发展，
方可让大明安稳下去。
但如果放任科学的发展不管，
那么自己的儿子朱椿很有可能成功名垂千古的圣人。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朱椿和朱允炆同样不可兼得。
朱元璋矛盾的看着前方，
直到蓝色闪电的再度出现。
胆大的又贪玩的李景隆，
在朱椿的指挥下，
再度释放出了蓝紫色的电弧，
看着击穿空气的电流，
朱元璋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
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
儿孙之间的事情，
或许由儿孙自己解决最好。
他已是垂垂老矣，
不再适合替孩子们作出决定了，
他们的路，就由他们自己来走！
朱元璋不知道是，
他这晚的决定，
改变了未来整个大明的走向。
一个横跨欧美亚三洲的庞大帝国，
在今晚的电光中，
第一次展露出了它的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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