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于汴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凝重的神色,说道:“启禀陛下,臣今日前来,是为了一桩案子。”
“哦?什么案子?”
朱由检有些好奇。
曹于汴道:“昨日,在京城东市,发生了一起当街行凶伤人案。
一名权贵子弟,倚仗家中权势,纵容家奴,殴打一名无辜平民,致其重伤。
宛平县衙接到报案后,已将行凶者拿获。
只是,此案牵涉到朝中一位颇有势力的大臣,宛平县令不敢擅自处置,特来向臣禀报。
臣以为,此事关乎国法尊严,民心向背,不敢隐瞒,特来请陛下圣裁。”
他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掷地有声。
朱由检听了,心中了然。
原来是官二代仗势欺人,打伤了老百姓。
这种事情,在哪个朝代,都不算新鲜。
只是,这次牵涉到的大臣,是谁呢?
他看了一眼曹于汴,问道:“不知曹爱卿所说的那位颇有势力的大臣,是哪一位啊?”
曹于汴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回陛下,是……吏部左侍郎,周道登大人。”
周道登?朱由检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似乎是阉党一派的人物,平日里和魏忠贤走得很近。
吏部左侍郎,也算是朝中重臣了。
他的儿子犯了事,确实有些棘手。
朱由检沉吟片刻,问道:“那被打伤的平民,伤势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曹于汴道:“回陛下,据宛平县令禀报,那平民被打断了一条腿,浑身多处受伤,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伤得不轻。
如今已送往医馆救治。”
朱由检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
他知道,曹于汴今日前来,名为请他圣裁,实则是想看看他这个皇帝,对此事的态度。
如果他偏袒周道登,徇私枉法,那曹于汴肯定会据理力争,甚至会联合其他东林党官员,一起向他施压。
如果他秉公处理,严惩凶手,那自然能博得一个“圣明”的好名声,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一下阉党的嚣张气焰。
只是,朱由检这个“摆烂皇帝”,既不想得罪阉党,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他想了想,开口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是我大明朝立国之初,便定下的规矩。
既然周侍郎的儿子,倚势欺人,打伤了平民,那便自有国法处置。”
他顿了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此事,便交由三法司会审吧。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共同审理此案,务必查明真相,按律处置。
不必顾及朕的颜面,也不必顾及周侍郎的颜面。
朕的颜面,也不是靠包庇不法之徒,来维持的。”
他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大义凛然,仿佛真的是一个铁面无私,执法如山的圣明君主。
曹于汴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赏。
他原本以为,这位年轻的皇帝,可能会因为忌惮魏忠贤的势力,而对此事和稀泥,或者从轻发落。
却没想到,皇帝竟然会是这样一种态度。
“陛下圣明!”
曹于汴再次跪倒在地,由衷地说道,“陛下能如此秉公执法,不徇私情,实乃我大明之幸,万民之福啊!”
他这话,倒也不全是恭维。
他是真的觉得,这位新皇,似乎也并非像传闻中那样,一味的昏聩和不理政事。
至少在维护国法尊严这一点上,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朱由检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曹爱卿不必多礼。
维护法纪,惩恶扬善,本就是朝廷的职责。
朕身为天子,自然要以身作则。”
他心中却在想:“哼,朕才懒得管你们阉党和东林党之间的破事呢!这案子交给三法司去审,让他们自己去扯皮好了。
反正,只要别来烦朕就行。”
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首先,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得罪曹于汴和东林党。
毕竟,东林党在朝中,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如果把他们逼急了,天天来烦自己,那也够头疼的。
其次,他也不想明着偏袒周道登和阉党。
那样会显得自己太没有原则,也会让那些真正忠心为国的臣子们寒心。
所以,把案子交给三法司会审,让他们按照大明的律法去处理,是最稳妥,也是最省事的办法。
这样一来,既能彰显自己的“公正”,又能避免把自己卷入到党争的漩涡之中。
简直是一举两得!
朱由检为自己的“英明”决策,感到十分满意。
曹于汴见皇帝态度坚决,心中也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知道,有皇帝这句话,三法司那边,就不敢徇私舞弊,周道登的儿子,也休想轻易脱罪。
“臣遵旨。”
曹于汴恭恭敬敬地说道,“臣这就回去,将陛下的旨意,传达给三法司。
相信他们一定会秉公办理此案,给受害的百姓,一个公道。”
“嗯,去吧。”
朱由检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曹于汴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偏殿。
他走后,朱由检又重新躺回到摇椅上,让那些才艺宫女们,继续表演舞蹈。
仿佛刚才那桩牵动人心的案子,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而吏部左侍郎周道登,在得知自己的儿子,因为当街行凶伤人,被宛平县衙拿了之后,也是大惊失色,慌忙入宫,想要向皇帝求情。
他本以为,凭着自己和魏忠贤的关系,以及平日里对皇帝的“孝敬”,皇帝多少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对此事从轻发落,或者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儿子一马。
却没想到,他连皇帝的面都还没见到,便被王承恩给拦了下来。
王承恩将皇帝的旨意,原原本本地转告给了他。
周道登听完之后,如遭雷击,愣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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