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下毒？”
这个太监惊慌失措的报告，朱元璋豁的站起身来，眉头紧皱。
但是随即他便想起了之前和窦澈的对话。
窦澈之前是说过，这味丹药里会有几位大寒毒药的。
当时的朱元璋，也的的确确是同意了窦澈用药。
但是现在，在听到马皇后的情况之时，朱元璋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惶恐和怒火。
当即站起身，来大踏步的向坤宁宫奔去。
只留下朱标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直到朱元璋的背影消失在奉天殿的门口，朱标这才回过神来，但是他却没有像是朱元璋那一般的慌乱。
反而朱标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眼神当中闪过一抹思索之色。
别人或许不知道窦澈制药的类型，但是朱标可是从头到尾实时参与进去的。
朱标非常清楚，今天窦澈拿给马皇后吃的丹药，从选材到熬制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亲眼目睹的。
改良后的生生造化丹里面，根本就没有那几位毒药！
为什么那个李太医居然能够从药渣里看出，根本没有存在过的，只留存在药方上的毒药？
既然他从药方上就能看出来毒性，为什么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这位李太医一直不闻不问。
直到服药的这一天，等到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之后才突然发难？
还是说……
朱标心神一震，这还是第一次，他对马皇后的病情产生了怀疑。
再想起之前，窦澈对他抽丝破茧，所展现出来的那些臣子们大逆不道的企图。
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毫无关系的事情当中。
朱标本能的感觉到，有一条看不见的细线，正在将他们串联起来。
“该死——”
朱标何等聪慧？几乎在这个线头出现的那一瞬间，他便明白了马皇后病症的前因后果。
一时间，朱标感觉到，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愤怒过。
一直以来在宋濂的教导之下，朱标对于文官这个体系还是抱有着相当的好感度的。
但是没有想到这群人居然会如此的丧心病狂，竟然不惜马皇后下毒。
也要保证他们在朝堂上的利益。
在这一瞬间，朱标甚至理解了朱元璋的大开杀戒。
如果现在手里有一把刀的话，朱标会毫不留情的，砍向他看到的任何一个可疑人的脑袋。
不过朱标就是朱标。
在经历了一阵短短的愤怒之后，朱标还是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变得清明下来。
“来人，你，过来。”
再连着喘了几口粗气之后，朱标这才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奉天殿。
看着奉天殿外一脸紧张着的侍奉着的那些人，朱标随手点了一个锦衣卫，冷声说道：
“孤记得你……叫蒋瓛是吧？”
蒋瓛大喜过望，扑通一一声跪倒在地，紧声回复道：
“臣，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蒋瓛给殿下请安。”
朱标点了点头，伸手扶起蒋瓛说道：
“你去帮孤查一下，太医院的李太医……不！是太医院的所有人，自从皇后生病卧床以来，他们都做过些什么事情。”
“知道他们所有见过的人，做过的事，以及和什么人有来往。”
“多长时间能给孤？”
朱标没有问能不能做到。
虽然锦衣卫刚刚创立不足一年，但是这个组织自从成立的那一天开始，便是为了皇室的情报而服务的。
如果蒋瓛胆敢说半个不字，那么朱标并不介意，给北镇抚司换一个镇抚使。
很显然，蒋瓛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大运到来。
迄今为止，锦衣卫当中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得到太子的信任。
而他只要漂漂亮亮的做好这一件事情，将会从众多竞争者当中，一跃脱颖而出。
整个大明都知道，被太子看中的人，地位有多么的特殊。
而且以太子地位之稳固，他们几乎不可能被卷入到历朝历代以来的夺嫡争斗当中。
只需要顺顺利利的等到太子继位，他们便是东宫宿臣。
所以在面对着太子的询问之时，蒋瓛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便斩钉截铁的说道：
“三天！”
“太子殿下给臣三天时间，臣一定把这个老货的所有事情查的明明白白！”
“嗯。”
朱标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看着蒋瓛兴冲冲的领命下去。
朱标也在不按耐住内心的担忧，转身急匆匆的向着坤宁宫跑去。
但是刚一出门，便看到自己的贴身太监急匆匆跑了过来：
“殿下，五军都督府有紧急书文上奏。”
“该死！”
朱标狠狠一跺脚，满怀担忧的看了坤宁宫的方向一眼。
随即转身，大踏步的走向了奉天殿。
而此时的坤宁宫里，朱元璋站在马皇后的病床之前，面沉如水，脸色不悲不喜。
整个宫殿内都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之下。
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除了在那里手舞足蹈，像小丑一样蹦哒着的李太医。
“陛下，臣以三十年的医德担保，窦澈此人，就是个沽名钓誉的乱臣贼子！”
“此人用药肆意妄为，浑然不顾药材之间的君臣佐使，娘娘分明是气血两虚，他却屡屡用此大寒剧毒！”
“分明是想借此手段上邀圣心，蛊惑君王！”
“此人恶毒用心，还望陛下明鉴！”
李太医慷慨激扬的声音，回荡在坤宁宫里。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不断的用充满恶意的目光，死死的盯住旁边默不作声的窦澈。
仿佛想用眼神，就把窦澈杀死当场。
不过全部心思都在窦澈身上的李太医并没有发现，面对着他的指正，朱元璋的表现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愤怒。
朱元璋正像一个深爱妻子的普通丈夫一样，轻轻的把马皇后擦着手脚，等到一系列的动作都做完之后，朱元璋这才站起身，一双倒三角眼，扫过在场的几人。
“李爱卿，咱记得咱曾经说过，皇后的病症暂时不用太医院操心。”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这——”
李太医目瞪口呆，他不明白朱元璋为什么如此沉得住气。
没有追究敢下毒毒害马皇后的这个小贼，反而是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但是下一秒，李太医便冷静了下来，恭敬的说道：
“回陛下，臣只是心忧娘娘的病情，这才偶然间发现窦澈的大胆逆举。”
“望陛下明察！”
李太医这冠冕堂皇的话语，乍一听好像并没有错。
只不过，在他话音刚落之际，旁边的窦澈却是幽幽开口。
“我倒是没有想到，李太医居然对娘娘的病情如此重视？”
“那是当然，我对娘娘的忠诚，岂是尔等这种卑劣之徒可以想象的？”
李太医昂首挺胸，看向窦澈的目光，满是不屑。
而窦澈却是笑着鼓了鼓掌，不慌不忙的说道：
“既然李太医如此尽责，难道难道这么长时间你就没有发现？”
“娘娘所中的，乃是铅汞之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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