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伴君如伴虎,刘伯温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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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应天府,皇宫之内。

朱元璋皱着眉头,看着底下送上来的奏折。

“这灾民之事,竟然如此严重?”

奏折上报,兖州街上饥民成群,食不果腹。

诚意伯刘基上前回道:“上位,当初元廷之时,黄河夺淮,无人治理,导致了黄河两岸的土地被河水淹没。百姓深受洪涝之苦!”

“大涝之后!必有大旱!大旱之后!必有大灾!如今沿岸百姓深受蝗灾之苦,地里的庄稼被吃的一干二净!”

“所以,灾民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这黄河夺淮一事,就是黄河本该往北流入渤海的水突然改道,流入东南方向的颍河、涡河再涌入淮河。

淮河的体量相较于黄河,那就是吉娃娃对上非洲象。

那玩意,随便一点,也够吉娃娃半死不活的了。

黄河夺淮的结果,就是两河河岸同时决堤。

整个周边尽成泽国,淹没万顷良田,百姓死伤无数。

当年元军围攻金朝最后的国都汴梁,当时南宋还是元军的盟友。

就在派了不少军队,在边上看着热闹。

结果元军突然反戈一击,两边一起打。

在开封北边掘开了黄河,水淹宋军。

金朝被灭亡,南宋的军队也是死伤惨重!

这一次的决口,导致黄河开始了历史上第四次的夺淮入海。

以前出了这种状况,当朝的统治者都会派人治理黄河。

这次不同,元人压根就没所谓。

搜刮民脂民膏还来不及呢,黄河的事谁爱管谁管。

就算有想管的人,面对当时的情形,也是有心无力。

“诸位爱卿,可有解决灾民的良策,跟咱说道说道。”

底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中书左丞相李善长上前奏道:“上位,臣以为,想要解决灾民之事,先要解决源头。这源头便是黄河夺淮,所以,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派人治理黄河水患,以免再次出现这种情况。”

“至于灾民之患,可从其余几司中调遣多余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此策算是中策了,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朱元璋并未答应,又问道:“那诸位,有没有人能解决黄河之灾呢?”

这下子,下面的所有人都低着头,也不左看右看了。

治理黄河!

这是从古到今,都是一个不讨好的差事。

干得好是你应该的。

干不好,黄河决堤,那就得要杀头。

再说,这次黄河从开始夺淮到现在近一百余年了。

没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

朱元璋摇头,这群大臣,看到有油水捞的位置就一个比一个争得厉害,这苦活累活就没人愿意干。

“当初扬州被元人糟践的破败不堪,杨宪主动要求去治理扬州,成效甚好。今日,就无人效仿吗?”

听闻此言。

刘基上奏道:“臣,愿保举一人。”

朱元璋笑道:“好,咱就知道,还是你这个刘伯温有办法,说给咱听听,你要荐举哪位。”

“臣举荐,陕西参政,汪广洋可治理水患一事。”

此言一出,满朝文臣心中咯噔一下。

汪广洋,元末进士,尤工诗,善隶书。朱元璋曾经称赞其“处理机要,屡献忠谋”,将他比作‘吾之张良’。

按照道理来说,让他去治理黄河没有什么大问题。

可是,汪广洋是现在中书左丞李善长的人。

现在朝堂之上,文臣之中主要分为三派。

一派是以刘基,刘伯温为首的浙东势力。

一派是李善长带领的淮西势力。

还有一派则是两者都不想帮的清闲文官。

三种势力中,当属现在的李善长,势头最胜。

在朝堂之上把浙东文官打压的喘不过气来。

现在圣上出言询问,谁能治理黄河水患。

刘基这一下保举汪广洋,这就等于将了李善长一派的军。

众臣都是心知肚明。

朱元璋面色上看不出异色,只是心中冷笑:“诚意伯提出让汪广洋治理黄河之患,可有人有异议。”

淮西官员,偷偷望向李善长,发现这位中书左丞相大人并未有任何言语。

“好,即日起,把汪广洋调任河道总督,总理黄河之水患。”

...

朝会散去,诸位大臣们从大殿之中下来。

中书左丞相李善长一步步的从台阶上往下走。

一位中年蓄须的男子赶紧上前搀扶着李善长。

“是斯祥啊,有劳你了,年纪大了,走路就不太稳当。”

胡惟庸,字斯祥,现拜中书省参知政事。

算是淮西文官中的第二把交椅。

胡惟庸道:“哪里得话,能为国公效劳,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今个,咱可让那刘伯温给抢了风头不说,还被算计了一把。”

党派之争向来是不死不休,勾心斗角。

今日我参你一本,明日你告我一状。

再正常不过。

今日一向被李善长等人死死压制在下风的刘伯温突然主动出击。

倒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善长丝毫不以为意:“无妨,让汪广洋出去历练一番也好。一个刘伯温成不了什么气候,关键是......”

李善长抬眼看了一眼头上的天,这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的天气。指不定就有一场大雨而下。

另一边,刘基回到家中之后。

其子刘琏兴奋道:“爹,你今天太厉害了,平日里李善长那些人老是找咱的麻烦,今日,你让他们吃了个哑巴亏。”

刘基苦笑摇头:“你以为是我让那些个淮西勋贵们吃了亏?实则我只是遂了上位的想法而已。”

刘琏哑然:“...难道是陛下......”

刘基叹了一口气:“所谓伴君如伴虎,想要在朝堂之上稳住,就得要善于揣摩上意。天下这才太平了几年,有些人就蠢蠢欲动了,怕是多事之秋。”

他今日刚在朝堂之上硬气一把,也是看出来了上位的心意,算是走了一步险棋。

刘琏皱眉道:“您都说这是上位的意思了,为何还如此忧心忡忡。”

看到自己儿子还没反应过来,刘基神色疲倦:“就算这是上位的意思,那也是我说出来的。上位是在不断平衡朝堂之中的势力。”

“但是淮西一党是当年上位起兵之时的心腹,在朝中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大。我等一个不小心,就要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了。”

刘琏大惊:“那我等,为之奈何?”

刘基长叹一口气:“事到如今,只有两个人能庇护得了我等一时了。”

虽然心里明白,但是刘基思前想后,终究是下不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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