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朝中官员分为两派,一派严党,领袖自然就是内阁首辅严嵩。另一派为清流,领袖就是内阁次辅徐阶。
在朝中,无论官职高低,只要手中有实权,都必须站队。如果你不站队一方,那双方都容不下你。
现在朝堂的规则就是非友即敌,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
严党与清流之间已经流了太多鲜血了,不可能和解。
翰林院这些编修和修撰看似官职不高,但离大内最近,说不定哪天成了侍读,就能被陛下单独召见,那时就能一步登天。
所以,翰林院是党争的要地。
暖房里的火盆烧得旺,众人都穿着单衣。不过这暖房再暖和,也吹不散众人心中的一丝寒意。
在众人的目光中,洛浩川对着高翰文微微一躬身。
“周云逸没有同党!户部走的都是明账,朝中人人可知。”
听到洛浩川的话,所有人都微微一愣。
洛浩川的回答竟然无懈可击,不过这些严党并不想轻易放过身为清流的洛浩川。
“就算是明账也没有公而告之,周云逸怎么知道的?”
“户部那么多的侍中和员外郎,谁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真要是追究,那就先找户部尚书和侍郎。”
洛浩川一句话让严党哑口无言,户部尚书刘大人早就不管事,现在的户部全在侍郎手中。
而户部侍郎叫严世蕃。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严党们有些尴尬。
不过严党并不想轻易放过清流。
“此乃巧言舌辩,户部的账目传到外面并非户部的过错,但是谁蛊惑周云逸站出来的?真是天象示警吗?”
躲在洛浩川身后的李一言心中暗喜:哈哈!洛浩川被围攻,太妙了。让你出风头,让人写艳词,把我们的风头都给抢了,今天就让你丢人。
听到李一言的幸灾乐祸,洛浩川毫不在意。
“蛊惑?周云逸真要有后台,那在哪?在内阁?还是在王府?”
洛浩川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洛浩川胆子太大了。
大家争论几句不过是意气之争,也没想给谁定罪。结果洛浩川直接开大,弄得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说完,洛浩川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洛浩川不喜欢这种嘴炮,没用!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上了秤,一千斤也打不住。
洛浩川一把话题引到裕王那里,谁也不敢再说话了。
而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琢磨着洛浩川的话。洛浩川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点到为止,但是大家都明白洛浩川的意思。
严党要想把周云逸之死往清流乃至裕王那边引,恐怕没那么容易。
高翰文看了洛浩川一眼,暗自叹了口气。虽然自己和洛浩川脾气颇为相投,但注定成不了好友。
党争党争,你死我活。
坐在红木的椅子上,洛浩川把最后一点诗经注解写完。今日把手头的公务全都做完,明日除了各部的堂官,其他人就不必来点卯了。
明日除夕,好好过个年。
太阳早早偏西,暖房里点上蜡烛。
在微晃的烛光中,洛浩川写完最后一笔,随即吹干墨迹,然后把编册合上。
众人陆陆续续起身,披上厚厚的毛氅。有说有笑,大家维持着表面的和睦。
洛浩川走到门口,高翰文走过来。
“洛兄,明日除夕到我那去吧。”
高翰文知道洛浩川父母早亡,老家也没什么亲戚,便好心邀请洛浩川一起过年。
洛浩川拱手:“多谢高兄!不过小弟喜静,不爱热闹。况且小弟至亲都已过世,乃不祥之人,就不去叨扰高兄了。”
“唉!你一人在京城为官,着实为难。若是有拮据之处,尽管开口。”
高翰文的家族可是江西的乡绅,所以高翰文在京为官根本不用为钱发愁。
不过洛浩川也不用为钱发愁。
高翰文是家底厚,而洛浩川是花销少。
在夜色黑透之前,洛浩川回到了安定门外的小院。
小院不大,除了茅厕厨房,也就两间屋子,一间堂屋,一间里屋。
在京的官员都有仆人,有的还带着家小,这一来二去,花销就大。
而洛浩川就一个人住,吃穿用度都是自己操心。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手头自然宽裕。
翰林院里不少人都知道洛浩川一个人住,言语里有意无意地挤兑洛浩川。
就连高翰文一些真正关心洛浩川的人也劝他赶紧换个宅子,找个仆人。
对此,洛浩川只用一句“君子固穷”,就把他们所有的话给顶了回去。
读书人都好面子,好不容易中了进士,当了京官,那肯定得让人伺候着。
至于自己那点俸禄养不养得起,就不一定。
洛浩川不在乎面子,只求过得舒心。
要是洛浩川穿越到地主乡绅家里,他连书都不会读,一辈子躺平多美!
可惜!洛浩川一穿越就是一穷二白,要是不读书,考科举,估计只能吃树叶子了。
都怪朱重八,把大明官员的俸禄定的这么低。
那些家里有地的官员不在乎这点俸禄,可是洛浩川这种寒门可是全靠朝廷的俸禄过活。
如果洛浩川真住个大一点的宅子,再配一个仆人,那洛浩川就只能吃杂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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