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众人的面,他并未发作,反而浮现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多谢公主殿下赐席,末将定然准时赴宴!”
说完,他便以公主受惊劳累为由头,派遣亲兵送公主一行人回了临时寝宫。
等人一走,他顿时就变了脸色。
区区一个不得势的公主,居然敢在他这个边疆大吏面前搞小动作,设什么鸿门宴?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时候,他的心腹廖总兵悄悄上前。
“启禀将军,这臭婆娘没安什么好心啊。”
“哼,跟我玩儿?好,那我就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手段!”
冯杰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冷厉之色。
“那群蛮子也真是群没什鸟用的酒囊饭袋,连区区一个弱女人都抓不住!”
廖总兵眼珠子一转,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将军,不如今晚末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
说着,他伸手在脖子上比划着横抹了一刀。
“不必。”
冯杰摆手拒绝了。
“这可是咱们的地盘,用得着这么下三滥的招式?她不是想玩儿吗?那我就奉陪到底!”
“去,调集五百精锐亲兵,全身披甲!今晚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招式要使。”
“得令!”
廖总兵双手抱拳,立即匆匆前去点齐部队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说回邵阳公主这边。
在冯杰亲兵的“护卫”之下,邵阳公主一行人回到了驿站的临时行宫之中。
这些亲兵结束护卫之后,也没离开,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驿站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还美其名曰,要保护公主殿下,不能让公主殿下有半点闪失。
这行为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气死我了!”
郑欢气得牙痒痒,恨不能立即拔刀,将守在门口的这群臭虫们一刀一个全部砍翻。
“淡定。”
白卓瞟了郑欢一眼。
“你家主子都这么沉得住气,怎么你这当丫鬟的脾气却这么暴躁呢?”
这火上浇油的话,气得郑欢差点就拔刀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白卓,似乎是有一肚子的脏话想说,但顾忌到公主尚在,不得不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邵阳公主毫不理会,好似换了个人一样,冷静地坐在椅子上,同白卓商量。
“既来之则安之,见招拆招即可。”
白卓端起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水。
“只要我们能够沉得住气,那么冯杰的狐狸尾巴迟早会漏出来的。”
邵阳公主仔细想了想,觉得这话在理,于是又追问道:“那今晚呢?”
“今晚?你是说今晚的宴席?”
“不然呢!”邵阳公主没好气地瞪了白卓一眼。
“正常排宴呗!不过那冯杰十有八九会觉得这是鸿门宴,所以肯定会紧张一阵。”
“说不得,甚至还会在宴会外面埋伏五百刀斧手,只等他掷杯为信,便一拥而上厮杀进来。”
这本是白卓的戏言,却不曾想竟然当真被他言中了。
听了白卓的这番话后,邵阳公主满脸的若有所思。
她心念一动,好似明白了白卓的布置。
“你的意思是……”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白卓微笑道。
“公主殿下可曾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一回两回,大家还会觉得当真有狼,可要是长此以往,透支的就是旁人的信任。”
“等他杯弓蛇影到了最后,将再无任何人会相信他的话。而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是冯杰人头落地之时了!”
听完这番话,邵阳公主不由眼前一亮。
“你从何处学得如此精妙的兵法?”
白卓闻言,抬手拿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笑道:“此乃《白卓兵法》之中所记载的攻心计!”
“攻心计?”
“白子有云: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白卓有模有样地说道。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邵阳公主低声回味,不由眼中满是惊诧之色。
她满脸难以置信看着白卓:“这……这攻心计当真是你所创?”
“非也非也。”
白卓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前人先辈的基础上,进行了归纳总结而已。”
这下,不光是邵阳公主,就连侍卫陶扬、侍女郑欢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尊敬。
如白卓这般的惊艳表现,在这个时代可是要被请去庙堂之中拜为先生的!
见白卓如此成竹在胸,邵阳公主不由对接下来的行动多了几分信心。
……
是夜,鼎鲜楼上鼓瑟吹笙,丝竹悦耳。
整栋食楼都被邵阳公主给包了下来,留下偌大场所,只为宴请陈县太守、边军统领、镇北大将军冯杰!
如此排场,倒也对得上冯杰的胃口。
若不是早已提前得知此乃鸿门宴,恐怕冯杰会当真觉得,是邵阳公主在以这等行动,暗暗向他求和了。
“将军,人都埋伏好了!”
廖总兵鬼魅一般闪身到了冯杰的身边,压低声音道。
“拢共五百好手,都是知根知底、信得过的嫡系,全都精通刀、斧,到时候有任何异状,只要将军您掷杯为号,他们就将冲进去,将邵阳公主等人乱刀剁死!”
“很好。”
冯杰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于廖总兵的安排很是满意。
“你在门外候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记得第一时间出声提醒。”
“是,将军!”
冯杰按了按锦袍下面的金丝软甲,心中多了几分安定。
这金丝软甲可是好东西啊,不惧刀劈剑刺,是他以重金求购的。
这么多年了,一直跟在他的身边,陪伴他南征北战,不知道挡了多少明枪暗箭。
不等下人通报,冯杰便孤身一人闯进了宴会现场。
他一边朗声笑着,一边大摇大摆走到了宴会厅的中央,颇为无礼地双手抱拳:“末将,参见公主殿下!”
“冯将军,既知是向公主请安,尔为何不跪啊?”
冯杰抬头,语气淡淡:“甲胄在身,还请公主恕末将无法跪身行礼!”
他这弦外之音,甚是明显。
在场众人又如何不能读出?
但邵阳公主却是面色如常,只随便摆了摆手。
“既是甲胄在身,那冯将军便请自便罢!”
冯杰哈哈笑着,明显是在向公主道谢,但他的眼神却如毒蛇一般死死盯着白卓:“多谢公主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