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的地盘,就一个特征,灵气充盈。
修真界的天气,受灵气波动影响,比凡界复杂,估计城市的天气预报设备,到这里也就两成准头。
灵界没有天气预报,这真不好预测,雷破天当年练雷法,天天晴空霹雳,乌云四起。
灵界的天气,是玄学。
夜幕深沉,墨云如怒兽般翻涌,将那微弱的月光吞噬殆尽。滂沱大雨仿若天河决堤,肆意倾洒在天元城的郊区。一座陈旧的石屋静静矗立在风雨之中,四周绿树在狂风中瑟瑟发抖,发出痛苦的呜咽。
灵岳形如枯槁,赤身瘫坐在石屋前的水泥台阶上。豆大的雨点砸落在他削瘦的肩头,顺着他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身躯滑落,又从膝盖处飞溅而起。额头上方,屋檐的雨滴仿若断了线的珠子,接连不断地坠落,打在他身前的地面,溅起层层水花。他周身灵力紊乱不堪,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曳欲熄。脚边,那柄灵力枪散发着冰冷且诡异的幽光,枪身上流转的符文,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即将被揭开的秘密。
远处,一道凌厉的剑光划破雨幕,眨眼间便已至石屋前。来者正是玄影,他身着黑袍,衣袂在风雨中猎猎作响。甫一落地,他便被眼前这诡异又凄凉的景象紧紧攫住心神。瞧灵岳这般赤身露体、姿态颓丧的模样,心底那最可怖的揣测,瞬间如野草般疯狂滋生。“你究竟做了何事?”玄影运起灵力,声如洪钟,试图盖过那喧嚣的雨声。可灵岳仿若一尊石像,毫无回应,亦无丝毫动作。玄影心急如焚,上前用脚轻轻碰了碰他,灵岳竟如断了线的木偶,侧身颓然倒下。“灵岳,你这糊涂蛋!到底发生了什么?”玄影的声音因焦急与愤怒而微微颤抖。
灵岳的声音,仿若自九幽地狱那无尽的黑暗深渊中蜿蜒传来,裹挟着滔天的痛苦与绝望,恰似一只重伤濒死、孤立无援的野兽,在暗无天日的绝境里,发出阵阵凄厉而悲怆的呜咽:“青璃,我悔啊!为何命运如此弄人,我爱你爱得掏心掏肺,怎会害你!我愿以魂灵为祭,换你归来……”
这声声泣血的呼喊,仿若一把把锐利无比的钢刀,瞬间将玄影心中仅存的那一丝侥幸彻底绞碎。刹那间,残酷的现实犹如一座巍峨磅礴的太古神山,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地砸落在他的心头,令他的灵魂都为之震颤,好似在这一瞬,被无尽的黑暗与绝望彻底吞噬。
玄影俯身,小心翼翼地拎起灵力枪,那枪身触手冰凉,似有丝丝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天晓得这危险之物,在灵岳手中还会酿出怎样的祸端。他运转灵力,隔绝指纹,将其妥善放入外袍的雨衣口袋。恰在此时,石屋之门“砰”地一声被劲风撞开,玄影绕过灵岳那瘫软、喘息的身躯,大步迈入屋内。
后来,坊间流言蜚语肆意蔓延,皆传这石屋乃是那充满旖旎风情的情之幽巢。可在玄影眼中,这般说辞简直荒谬绝伦。此屋坐落于天元城那熙攘且杂乱的郊区边缘,紧邻着仿若分割阴阳两界的俗世分界大道。石墙之上,岁月的痕迹斑驳交错,恰似被古老的诅咒所侵蚀,不见丝毫装饰,尽显破败之态。
踏入屋内,入口左侧的餐厅,摆放着一张材质粗劣、做工简陋的桌子,其表面坑洼不平,仿若历经无数岁月的沧桑磨砺,散发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右侧客厅,唯有一台黯淡无光、沉默不语的电视,死气沉沉地对着那张破旧到几近散架的沙发,沙发的外皮磨损严重,内里的棉絮如同被禁锢的冤魂,肆意翻涌而出,诉说着往昔的悲凉。
步入浴室,其间设有一个看似普通的按摩浴缸,然而,缸壁之上隐隐浮现出一些奇异且晦涩的符文,散发出微弱且不稳定的光芒,似乎在竭力维持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却又显得力不从心。整个屋内的氛围,全然是临时拼凑、勉强维系的模样,仿佛一位落魄的修行者,在苦苦等待着命运的转机,期盼着真正的生活与精美像样的家具能够降临,为这死寂的空间注入一丝生机。
拾级而上,楼梯发出沉闷且压抑的声响,每一步都似踏在岁月的伤口之上。楼上卧室里,仅有一个从那廉价打折的自助组装店铺购来的简易柜子,柜子的边角磨损严重,上面的漆皮如凋零的花瓣,纷纷剥落,露出其下粗糙不堪的木质纹理。柜子上摆放着几样零散的物件,一枚散发着微弱光晕、却好似随时都会熄灭的灵晶,几枚形状怪异、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丹药,还有一本封面古朴陈旧、刻满神秘符文的书籍,那些符文仿若拥有生命一般,在幽暗中若隐若现,仿佛在召唤着有缘人去揭开其中隐藏的惊天秘密。
一张堆满杂乱账单的书桌横陈在角落,桌上的纸张被不知名的神秘力量所侵蚀,字迹已然模糊不清,仿若被岁月的洪流无情冲刷。书桌的一角,摆放着一个小巧玲珑却又透着古朴韵味的香炉,香炉内的香灰早已冷却,袅袅青烟亦早已消散无踪,徒留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心生怅惘的香气,在这压抑的空间中弥漫。一把折叠椅,孤独而落寞地靠在书桌旁,仿佛在默默等待着再也不会归来的主人。而最为显眼的,是那张直接置于地板之上的床垫,床垫上的被褥凌乱不堪,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又仿若承载了无数难以言说的悲欢离合。
那置于地板的床垫啊……或许,那些传言并非全然无稽。对于深陷热恋的痴情人而言,华丽精美的家具、绚烂夺目的壁纸又有何用?真正的爱侣,只需这一方床垫,便能演绎出只属于他们的旖旎,让整个世界都悄然隐去。直至现实的残酷无情,将这美好的一切彻底击碎。
玄影踏上楼梯,雨水自衣角不断滴落,恰似他此刻满心的悲戚。他的手沿着光滑的扶手缓缓移动,绕过平台,再上半层。每靠近一步,脚步便愈发沉重。一股奇异而复杂的气息扑面而来,仿若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紧紧笼罩。其中有灵力枪发射后残留的强大灵力,隐隐约约,还夹杂着一丝慰藉,那维触心灵瞬间,勾起了玄影本身大学时光的回忆,如今又混合着茉莉的芬芳。可在这之下,还有一种更为浓烈的感触,似铜锈般的腐朽味与酸涩交织,透着无尽的荒凉与死寂。再上几步,向左一转,便是主卧室。
卧室门敞开着,灯光昏黄黯淡。站在门外走廊,便能清晰瞧见那地板上的床垫。而她,青璃,就静静地躺在上面,那纤细苍白的身躯,以一种怪异扭曲的姿态,深陷于纠结缠绕的床单之中。
玄影一眼便知,青璃已香消玉殒。无需再去探她的脉搏,亦无需用用灵力试探她的魂动。他曾多次目睹死亡,眼前的青璃,已然符合那冰冷残酷的标准。她的双腿被深蓝色的灵眠衾覆盖,可灵眠衾被扯得过低,露出了那奶油色的丝绸胸衣,白皙的腹部也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外。点点猩红色的血迹,在她苍白如纸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胸衣的心脏部位,已被鲜血彻底染红。
玄影仿若被定身咒定住,呆立原地,时间仿若凝固,他已记不清究竟站了多久。青璃那扭曲不自然的姿势,灵力、幻药、鲜血与留香草混合而成的奇异气味,胸部那触目惊心的暴力痕迹,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她死亡的悲惨画卷,将玄影彻底震撼。那一刻,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思绪仿若断了线的风筝,不知所踪。待他稍稍回过神来,心中已然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坚定无比、他从未有过丝毫后悔的决定,一个纯粹且正确的决定。这个决定,如同黑暗中的明灯,将在他处理这起死亡事件及其可怕后果的整个过程中,始终指引着他的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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