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怀疑我……”
赵毅微微抬起头，目光扫过眼前三人，声音沉稳而坚定道：“但我父皇的死，与我无关。”
王肃却眉头紧皱，眼中满是不信与冷厉，向前一步，言辞犀利道：“九殿下，事到如今。”
“您这番说辞实在难以让人信服。陛下向来龙体康健，怎会突然驾崩？”
“而您又恰好在此时出现，还将陈太傅与薛统领制伏于此，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王肃的硬刚让一旁的张启汗流浃背。
王肃啊王肃，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就这么直愣愣地一顿输出，这不是把大家往火坑里推嘛！
这些话留着明天在朝堂上再去说不行吗？
非要现在犯轴！
人家摆明了是要造反篡位！
这九殿下是没什么可怕的，
可他背后的以王国公一派为主的勋贵集团可不是吃素的。
说不定随时从黑暗中冲出来，狠狠的给我们一刀。
张启偷瞄了一眼赵毅，好在他神色未变，依旧淡定地坐在龙椅上。
赵毅轻咳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王肃。
“王大人，您这心急火燎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本王若是真有谋逆之心，方才就不会如此坦诚相告了。”
“你看陈大人和薛统领，本王若真做了那大逆不道之事，还会留着他们两个给本王添乱吗？不早就了结了他们的性命，以绝后患？”
说罢，赵毅还特意瞥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挑了挑眉。
王肃被赵毅这一番话噎得一时语塞，他刚想开口反驳，却被李嵩轻轻拉了一下衣袖。
李嵩向他使了个眼色：“王大人先别急，我们先听听九殿下怎么说？”
李嵩心里明白，眼下这情况，他们处于劣势，若是一味地激怒赵毅，不仅解决不了问题，恐怕还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启眼珠子一转，赶紧上前打圆场。
“殿下，您也知道，陛下的突然驾崩事关重大，王大人也是关心则乱。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即着礼部来主持后续事情啊。”
张启一边说着，一边陪着笑，脸上的皱纹都快挤成一团了。
赵毅看了看张启，嘴角微微上扬：“张师傅，还是您会说话。不过，本王说的也句句属实。”
“父皇的驾崩一事，确实与我无关！”
赵毅顿了顿，站起身来，负手踱步，不紧不慢地说道：“三位大人，你们可曾想过，如今朝堂局势错综复杂，各方势力暗流涌动。”
“在外有各大藩王，他们手握重兵，在内也有以王国公为中心的勋贵集团，权势滔天。”
“我那四哥虽为嫡出，但他生性怯懦，优柔寡断，他若登基，如何能制衡这等势力？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大乾的朝堂就要沦为傀儡朝堂了吧？”
李嵩等人听着赵毅的话，神色各异，显然是认可了他对局势的分析。
脸上也多了一份质问的神情：“那殿下你的意思是四皇子不能做到的事，你能做到？可据本官所知……”
李嵩的话没有说完，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了。
你九皇子，以往可是出了名的荒唐不羁，斗鸡走狗、惹是生非的事儿没少干，如今突然在这节骨眼上说得头头是道。
让人如何相信？
反观赵毅神色未变，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李大人，本王明白您的顾虑，但本王既然敢站在此处，那怎么对付那些人便有十足的把握。
三人闻言面面相觑，心中仍是疑虑重重。
王肃暗自思忖：这小子莫不是真有什么后招？看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难道以前的荒唐都是装出来的？
可若真如此，他的心机也太深了。但不管怎样，还是不能轻易被他唬住，得继续探探他的底。
“殿下，任你说的头头是道，可这天下岂是那么容易治理的？您之前从未涉足朝堂大事，如今仅凭这三言两语，就想让我们信服，这恐怕不太可能！”
王肃拱手，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怀疑。
赵毅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王大人所言有理。”
”本王自小四处闯荡，深知百姓疾苦，若本王登基，必将推行改革，整顿吏治，轻徭薄赋，让我大乾百姓过上富足安稳的日子。”
“这一点，四哥能做到吗？他自幼养在深宫，不谙世事，虽自诩贤明，但又怎会真正懂得民间的艰辛？”
张启见气氛又有一些焦灼，于是上前轻声道：“殿下所言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只是这皇位传承，毕竟关乎祖宗成法……”
赵毅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张师傅，祖宗成法固然重要，但也需与时俱进。如今天下形势瞬息万变，若一味守着旧制，我大乾必将走向衰败。”
“三位大人皆是忠君爱国之士，难道愿意眼睁睁地看着祖宗的基业毁于一旦？”
李嵩沉思片刻，问：“殿下，即便您有此等抱负和能力，但您今夜这一番举动，毕竟有违礼制，如何能服众？”
赵毅微微一笑：“李大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本王此举，看似鲁莽，实则是为了大乾的稳定。”
“至于服众，本王相信，只要能让大乾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朝堂之上的诸位大臣，自然会明白本王的苦心，转而支持本王。”
赵毅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口若悬河，让李嵩、张启和王肃三人心中不禁泛起了波澜。
他们开始重新审视这位平日里看似荒唐的九皇子，看来以前他的荒诞不羁确实都是装出来的。
不过他说的分析朝堂局势确实是那么回事儿，四皇子要是上位，估计真得被那些势力吃得死死的。
这九皇子心机深沉，或许能跟那些勋贵们斗一斗？
可……万一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那咱们大乾王朝……岂不是悬了。
三人各怀心思，眼神在赵毅和彼此之间来回游移，一时之间都没了主意，这养心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而帷幔后的赵堰此时一身冷汗。
完了，完了，
今天这事儿……真的玩大了！
已经超出了他可控的范围了！
这臭小子，平日里看着没心没肺的，没想到今儿在这儿给朕演这么一出大戏！
这几个老东西要是真被他说动了，那朕这皇位可就真成他的了！
那朕这假死可就变成真死了！
赵堰紧握着拳头，又着急又无奈，想出去摊牌吧，又怕局势失控。
以这小子现在的修为，眼见事情败露可能会恼羞成怒，那收拾我们几个老家伙，根本不在话下。
不出去吧，眼瞅着这局面越来越朝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真是骑虎难下。
正在这时，那道熟悉的温润声音传来：“几位大人，今晚这些都是本王的心里话。你们好好斟酌吧！”
“夜深了，明日还要早朝，诸位大人早些回府休息吧！”
三人回过神来，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微微点头，然后向赵毅行了一礼，便缓缓退出了养心殿。
刚走出殿门，王肃就忍不住低声道：“今晚这局面，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九皇子到底藏着多少心眼儿，以前真是小瞧他了。”
李嵩神色凝重，轻声说道：“王大人，慎言。如今这局势不明，两位还是先跟老夫回府吧，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张启则在一旁不停地擦着额头的冷汗，附和道：“是啊是啊，咱们这是一脚踩进了泥沼里，进退两难。今晚这养心殿里的气氛，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路上，三人脚步匆匆，周围的夜色仿佛也格外深沉，风声在耳边呼啸，更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氛围。
他们时不时地回头张望，生怕有什么人在背后跟踪，每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让他们的心跳陡然加快。
很快，三人的轿辇在李嵩的学士府前落轿。
踏进府门，李嵩赶忙吩咐道。
“来人啊，加强府中戒备，今晚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和不安。
三人随着李嵩走进书房，李嵩挥手示意下人退下，又亲自将门窗关好，这才转身看向王肃和张启，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二位大人，今晚之事太过棘手。这九皇子突然发难，看似有备而来。”
“可他以往的荒唐行径实在让我难以放心。但他说的那些朝堂局势，却也都是实情。”
李嵩一边踱步，一边低声说道。
王肃冷哼一声：“我看这小子就是狼子野心，以前故意装作荒唐，就是为了蒙蔽众人。现在陛下刚驾崩，他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
张启却有些犹豫地说：“话虽如此，但他今晚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他若真能制衡各方势力，推行改革，对大乾来说，或许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李嵩皱着眉头，思考片刻后道：“张大人，不可掉以轻心。我们且不论他是否真心为了大乾，单说他今夜这等行径，就已经违背了礼制。”
“若轻易支持他，日后朝堂之上，岂不是人人都能效仿，随意废立君主？这祖宗的规矩可就全乱了。”
王肃点头赞同：“李大人所言极是，我看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时，一个下人在李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李嵩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复镇定。
“两位大人，刚刚在养心殿里，九皇子自诩有法子对付那些勋贵之臣，老夫刚刚派人去查证了。”
“确实如九皇子所言，听闻他之前暗中搜集了不少那些勋贵之臣侵占农田、鱼肉百姓的证据，如今已在暗中施压，让他们将部分侵占的农田归还。”
“有这回事？”
两人闻言都有些震惊。
“确实如此啊，看来这九皇子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有手段啊。”
李嵩缓缓坐下。
“两位莫慌，明日且看一步走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