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作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迫于无奈之下,秦轩联想到之前所遇情形,将这首词奉上。
哐啷!
老人手中的茶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率先起身,震惊地望着已经骑马离去的秦轩,炽热目光灼灼而升,发疯似的翻身上马向秦轩追去。
萧何也身形一晃清醒了过来。
“盟主!他这可是即兴之作呀。”
说罢,手舞足蹈地喊上刘邦等人一起绝尘。
骏马嘶鸣离开,掀起无数尘土。
那名叫陈越的儒生面如死灰,掩着嘴鼻连连咳嗽起来。
“方才那位公子所作,你们可曾记了下来?”
他震惊地望着秦轩他们离开的方向,急促问道。
身后的儒生面露尴尬,纷纷羞愧低头。
陈越呢喃道:
“难道我们从开始就错了?”
“这种新的文体,并不是一味追逐文辞华藻,更重要的是其表达的深意?”
“方才那位公子所做之文,几乎每句都是俗不可耐的,但到了最后突然用‘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做了收尾,先前那些俗套仿佛一下子成了精彩的铺垫。”
“绝!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老师又混在他们一起?”
他眼前豁然一亮,收拾起了行囊,更对其他儒生道:
“快走,也许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位儒家天才。”
众儒生匆匆起程。
“伤心秦汉经此处,万间宫阙都作了土。”
“害,我知道了!他叫秦汉。”
其他儒生瞬间投来鄙夷的目光。
可是这里的秦汉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人家字里行间都流露着的是对天下苍生的一种悲悯,怎可能俗套地加上自己的名字。
......
行出十里多,果真有处县城。
因为之前在茶水摊耽误了不少时间,此刻天色全黑。
但皎月当空,繁星点坠,好似别有一番风情。
众人踏月而来。
......
先前的那几位名医已被李斯秘密处死。
嬴政的病情也好转许多,已能勉强批阅奏折。
“怎么还不见朕的轩儿?”
只是他一心担忧秦轩,总觉得赵高和李斯在极力隐瞒着什么。
眼下,两人一左一右就站在自己身边。
嬴政愤愤丢下奏折质问道。
赵高很灵敏地一个滑跪,跪倒的同时,双手举起一碗清汤。
李斯心里谩骂不休,但事到如此,只好硬着头皮上。
他踟蹰片刻,上前道:
“陛下,臣等看护不利,公子轩在为您医治好病后,留书出走了!”
说话间,怯怯将秦轩所留书信呈交上去。
嬴政赶忙打开竹简,看罢,脸色瞬间铁青。
哐!
赵高手上的碗被嬴政一脚踢翻。
哗!
案上堆积的奏折全部被嬴政掀倒。
“为何不找?为何不报?”
盛怒之下,嬴政双眼几度喷火。
李斯和赵高各自跪在一边,浑身打颤发抖,不敢接话。
良久,嬴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胸中怒火,重新审视起了竹简,幽幽道:
“都快十天了!轩儿,你此刻到底在哪?”
“会不会在咸阳?”
“传朕旨意!”
嬴政伸出左臂,五指撑开:
“即刻摆驾回宫。”
就在此时,外面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道敲门声。
“父亲,孩儿李由给陛下送晚膳来了。”
李斯闻言,更是汗如雨下,心里只是叫苦不休。
赵高却身子匍匐得更低。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是懂这点的。
“传!”
嬴政宛如泄气皮球一般,倒在座上,轻声道。
自上次从秦轩口中得知嬴政现在只能饮食清淡,赵高和李斯可是智计百出,纷纷变着法弄来汤汁鲜茶,以图博得嬴政胃口。
李由这次弄来的是一碗稀粥。
他将新鲜的鹿肉切碎成沫,加以调料翻炒后,又熬成汤汁。
再将淘洗干净后的谷物放入汤中,小火煎熬。
最后配以新鲜的蔬菜叶点缀。
其香味淡雅,远远闻上一口,便觉食欲大增。
赵高变色,心道:
“这爷俩还真费心,竟连这等美食都能研制出来。以后我可得多费心了!”
斜眼一瞥被撒了满地的清汤,赵高顿时肉疼。
那可不是什么清汤。
而是自己废了半天劲才熬制的果饮。
寻常百姓家做梦都难得一见的稀罕东西。
李由将粥端到嬴政面前。
李斯也帮忙摆设碗勺。
最后,父子两人各盛一勺吃下,脸上洋溢出笑容。
“陛下,此粥温润可口,当即可食用。”
李由也贴心补充道:
“草民听闻陛下身子有恙,心如刀割,日日夜夜祈福,得知最近陛下只能饮食清淡,便变着法给您做这道汤粥一碗,还望陛下为了大秦,保重龙体。”
嬴政看着眼前的女婿这般懂事,心中阴霾尽扫,拾起勺子轻轻抿了一口。
下一秒,嬴政连连点头。
不错的汤粥!
“朕不是早已册封了你官职?为何自称草民?”
嬴政一边吃食,一边好奇问道。
闻言,李由在父亲的眼神示意下,小声道:
“草民才疏智浅难以堪当大任,现已辞去官职。”
啪!
嬴政怒目斜视,整个房间顿时死寂沉沉。
“世人皆言,虎父无犬子。”
嬴政声音平淡,但话语中颇具威严:
“可到你这里,怎的处处给你父亲抹黑?”
李由见嬴政已将粥喝了大半,缓缓道:
“陛下,草民喜好诗文,得知我大秦境内出现一位儒家风云人物,再三犹豫下,这才弃官来寻。”
“混账!你可知朕最讨厌的就是儒家那些繁文缛节?”
嬴政顿觉眼前的粥不香了。
批评数语后,朗声道:
“限你三天,滚回原位述职,否则......”
他斜眼一挑李斯。
李斯颤巍巍上前道:
“陛下,这孩子年轻气盛,臣自当尽力管教。”
忽地,嘴角露出微笑: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嗯?
嬴政双眉一轩,打量向李斯。
这不是轩儿所做的文?
难道方才李由口中的儒家大才是轩儿?
赵高哑然无语。
瞧着李斯父子那副嘴脸,心里无数谩骂翻过。
拍马屁还能这么拍?
简直不要脸!
“陛下可曾闻,最近潼关一带又出现了篇绝世佳作?”
李由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忙鼓足勇气又给嬴政添了点粥。
嬴政好奇道:“潼关一带?绝世佳作?”
不知怎的,嬴政突然有些心跳加剧,仿佛这事隐约和秦轩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