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门。
李子枫步履闲适,不急不慌的向老爹坟冢走去。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欣赏着湛蓝的天空,眺望着远处的山峦……
好吧,其实李子枫只是有些怯于面对那群叔父。
因为承袭着原主的情感,李子枫深刻感受到对于父亲袍泽,那群叔父的复杂感情。
无力、愧疚、自责……
原主李子枫早产,其母在生他时便难产而去,这也导致他身子骨一直很虚。
其父李大力又颇为疼爱这个儿子,习武李子枫毫无天赋,所以李大力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转而培养儿子读书,识字,君子六艺样样都上。
大秦平定六国以来。
源于军功爵位制,无数有功之臣获得封赏。
封爵、封地、赐予宅邸。
但大秦国力虽强,但也只是强在军力。
泱泱七国,本就饱受了七百年的战乱,民生凋敝。
到大秦现在,有功之人太多,封地食邑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奖赏早已到了封无可封的境地。
平定完六国,匈奴又时常扣边劫掠。
驻扎在上郡的蒙恬三十万边军,每日仍有不少人立功封爵。
当家才知粮米贵。
属实是封无可封了。
也就在这时。
老一辈大秦锐士,纷纷让出了手头的封赏,放弃城中的锦衣玉食,回到田间种地,面朝黄土背朝天。
李大力的袍泽,也就是李子枫的那些叔伯,还有其他行伍的老一辈军士,皆是如此。
但唯有李大力,因为担忧李子枫的未来。
未曾让出手中封赏。
一时间,李大力便成了其他老一辈退伍军士讥讽的对象。
皆认为其贪慕富贵。
这使得原本与其关系好的老陶叔、老刘叔,在所在村子很是灰头土脸。
想起小时候还经常骑在老陶叔脖子上撒尿的景象,李子枫心头的愧疚更多了些。
……
另一边。
牵着一匹老马,与刘三和一众老伙计也是准备出村祭奠李大力的陶永。
刚出村走到村外的田埂旁。
便被一阵阴阳怪气打断。
“啧啧,你老陶好生没骨气,这是去给那贪慕富贵的李大力上酒吗?”
“咱看啊,你也别去了,人李大力指不定还看不上你那糙酒呢。”
“就是,就是”
道路的另一旁,是旁村的土地。
几个皮肤黝黑,田间翻土的老农一脸讪笑的看着出行的一群人。
当年打仗时,就和李大力分属不同的战车。
一直暗中较劲。
退伍了也是如此。
陶永深吸了口气,伸手拦住身后的众人,本不打算搭理这群老兵痞。
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没骨气吖没骨气,当年打仗就不敢冲锋在前,现在死了还贪慕富贵,瞧不上!”
“瞧不上!瞧不上!”
一声声的附和,仿佛点燃陶永的炮仗。
“放你娘的狗屁!梁群,当年哪次不是你跟在我们战车后面捡功,当年老子就揍得你满地找牙,你要想死的话,现在也可以试试!”
陶永胡子跳动,显然怒到了极点。
梁群显然不吃这一套,看了眼跛脚的陶永,口中不依不饶道:“成啊,当年打不过你,现在你陶永瘸了条腿,我还怕你了不成。”
“明日,明日敢不敢跟我在麦场碰一下子?我也不占你便宜,咱就马上见真章。赢了,我以后绝口不提此事,输了你老小子就亲口承认他李大力是个孬种。”
陶永脸色黑的像锅底,“好!明日午时,我等你!”
身旁的刘三听闻赶紧扯了下陶永的胳膊,低声道:“你疯了,老陶,你这瘸腿哪怕是上马都是问题,更何况是马战,借力都是问题。”
“无碍。”陶永目光坚定。
冷冷地瞥了一眼田埂间的梁群,陶永继续走向远处的李大力坟冢。
没有什么比战场袍泽的情谊更为深厚。
哪怕死后,李大力也是按照遗言埋在陶永所在的村落旁。
况且,陶永清楚,李大力虽未放弃封赏,但他生前所得的食邑、钱财和粮食,尽皆散给了那些残了的不能生活自理,又无爵位傍身的老锐士。
所以,李子枫现在,真没什么钱。
李大力所图的,不过是让那天生体弱的儿子,有个未来的依靠。
……
……
坟冢旁。
“陶叔,刘叔……”
李子枫硬着头皮挨个唤了一遍。
刘三刚想描述一下方才的事情,便被陶永一把抓住那空荡荡的袖管。
李子枫不明所以,但也不妨碍他鼻子一酸。
哪怕是未穿越,李子枫对待那群所向披靡的大秦锐士也还是颇为敬重的。
更何况真人出现在眼前。
放眼望去,缺胳膊少腿的,脸上长长的刀疤的,没有一个人是完璧之身。
每一场战争皆是血与火的洗礼。
哪有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
经过一个时辰的祭祀仪式。
老陶叔和刘叔众人,已是先行离去。
望着那笨拙的上马的陶叔。
李子枫的愧疚感亦是浓厚了几分。
没有说教,也没有训斥,整个过程,老陶叔一言不发。
但那种窒息的愧疚感险些将李子枫淹没。
“特娘的,最烦欠人情了。”李子枫嘟囔了一句。
看到陶叔那笨拙的身形。
灵机一动。
“大秦这边好像还没有马镫和高桥马鞍吧??给陶叔整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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