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章台宫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嬴政眉宇间的沉郁。
御案上,摊开的是大秦的疆域图,以及几份来自不同地方的密报。
扶苏……仁厚有余,却少了帝王的杀伐与决断。
发配上郡,是惩戒,也是磨砺,更是……一种保护。
嬴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咸阳城中,那座并不起眼的十九皇子府。
赢天……这个十九子,却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杀伐果断,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坑杀儒生之言,虽是狂悖,却也道出了几分铁血帝王的心声。
生擒墨家巨子,更是意外之喜。
只是,这柄剑,太利了。
嬴政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今日雪夜,罗网的动静,他并非一无所知。赵高的小动作,又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一个太软,一个太利。大秦的江山,需要一个怎样的继承者?
他缓缓闭上眼睛,咸阳城的风雪,似乎也吹进了这戒备森严的宫闱。那风雪之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拨弄着命运的丝线。
这盘棋,越来越有趣了。
咸阳宫,章台宫。
夜色尚未完全褪去最后一丝墨痕,晨曦微露。
嬴政独自一人,立于巨大的沙盘之前,俯瞰着大秦的万里河山。他的身影在跳跃的烛火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高与威严。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内侍尖细的通传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陛下,上将军王翦,携其子通武侯王贲,宫外求见。”
王翦?王贲?
嬴政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这对父子,一个是大秦军方的定海神针,一个亦是战功赫赫的将领。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他们一同前来,所为何事?
他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却并未表露分毫。
“宣。”
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片刻之后,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王翦一身黑色常服,须发虽已花白,身形却依旧挺拔如松,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古井深潭,蕴藏着无尽的智慧与力量。王贲则紧随其后,身着侯爵朝服,面色铁青,双拳紧握,眼中压抑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身上的煞气几乎凝为实质。
两人行至殿中,对着嬴政躬身行礼。
“老臣(臣)参见陛下。”
“两位爱卿平身。”嬴政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他们身上,仿佛并未察觉到王贲身上那几乎要失控的怒意,“如此清早便入宫,可是有要事?”
王贲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上前一步,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陛下!臣有事启奏!昨夜……昨夜小女月儿,在……在十九皇子府,遭遇刺杀!”
“哦?”嬴政眉头微不可查地一挑,语气依旧平淡,“竟有此事?”
他的目光扫过王贲,又落在王翦身上,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王贲见陛下反应如此平淡,心中怒火更炽,却也强压着,继续道:“刺客乃是罗网杀手!若非……若非十九皇子出手相救,月儿恐怕……”
他说到这里,声音哽咽,虎目之中,竟隐隐有泪光闪烁。一个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的铁血将领,此刻却因爱女险些遇害而失态,足见其心中之痛。
嬴政脸上的平静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并非不关心王月的安危,而是早已知晓此事,此刻更在意的是王翦父子的态度,以及此事背后所牵扯的暗流。
“罗网……”嬴政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声音陡然转冷,一股无形的帝王威压瞬间弥漫开来,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好大的胆子!”
他看向王翦:“上将军,此事,朕此前竟未收到半点风声。罗网行事,竟已如此猖獗!”
这话语中,既有对罗网的震怒,也隐隐带着一丝对臣子未能及时察觉和禀报的不满。
王翦微微躬身,声音沉稳:“陛下息怒。此事发生突然,老臣也是刚刚得知。月儿受惊不小,幸得十九皇子庇护,方才安然无恙。”
他刻意点出“十九皇子庇护”,既是陈述事实,也是在观察嬴政的反应。
嬴政沉默片刻,目光在王翦父子脸上逡巡。他知道,王翦这只老狐狸,绝非仅仅是来告状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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