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兄又在发啥呆呢?”
刘季回头,看见萧何穿着洗得发白的皂色官服,腰间的算筹袋随着脚步轻轻晃。曹参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攥着半卷没批完的公文,眉头皱成个结。
刘季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问:
“萧主吏,这天幕……您说那话是真的不?”
萧何抬头看了眼暗下去的天空,嘴角扯出个淡淡的笑,说:
“是真的又咋样?”
“不是真的又咋样?”
“秦法再严,能管住刀枪,管不住人心。”
曹参把公文往怀里拢了拢,看着市集中交头接耳的百姓,压低声音说:
“前天还有人因为偷了半斗粟被打了二十板子,今天都在说‘宁有种乎’。”
“萧兄,您说这……算不算是天变?”
萧何没说话,只望着远处的泗水发呆。
刘季看着萧何的侧面,突然觉得这个总把“明法审令”挂在嘴边的主吏掾,这会儿眼底好像也有团小火苗在跳,跟他胸膛里的那团火,像是一个灶里烧起来的。
淮阴县。
少年韩信蹲在河边的青石板上,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破麻鞋,打着补丁的葛衣,头发上还沾着草屑。
可他腰间那柄生了锈的铁剑却擦得锃亮,剑穗是用母亲临终前拆的旧裙带编的,褪了色的朱红还能看出点鲜艳。
天幕里,“秦太宗扶苏”站在军帐前,指着地图对部将说:
“这儿设伏,得要三万轻骑兵,要快得像风,猛得像火。”
有个穿玄甲的青年将军笑着拱手,说:
“末将愿意领这个命令,要是败了,提着脑袋来见!”
韩信的手指不自觉地摸上剑柄。他想起上个月在街头被几个恶少围殴的时候,也是这么紧握着剑柄,不是害怕,是渴望。渴望像幕里的将军那样,带着千军万马冲锋陷阵,让敌人听到名字就害怕;渴望像扶苏那样,站在高处指挥天下,让天下人都能听到自己说话。
肉铺的屠户拎着剔骨刀冲过来,喊:
“韩信!”
“上个月的肉钱还没给,又在这儿发啥疯呢?”
韩信猛地站起来,剑穗扫过水面,惊起一群白鹭。他没说话,就盯着屠户手里的刀,眼睛里的光比淮水还亮。他心想,总有一天,他会带着自己的军队从这儿走过,那时候,谁还敢提半文钱的债?
咸阳宫的承明殿里。
嬴政捏着玉圭,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变白了。
天幕里,“大秦·长公子扶苏”还在放:少年扶苏在书桌前皱着眉头,淳于越摸着长胡子说:
“商君的法虽然厉害,到底是苛刻的政策;墨家的兼爱,不过是说空话。”
“我们大秦要长治久安,还得学周朝的制度,实行分封。”
镜头一转,李斯捧着《谏逐客书》来求见,却被扶苏的侍从客气地拒绝,说:
“公子说,今天要和博士讨论周礼。”
嬴政突然开口,声音冷冰冰的,说:
“够了。”
殿里的人都吓了一跳,连正在解说的太史令都把话卡在喉咙里。
公子将闾先跪下来,说:
“父王。”
“儿臣今天才知道,原来天示双幕是为了警醒我们。”
“长兄要是真像左幕里说的那样……儿臣愿意替父王分忧。”
公子高跟着磕头,说:
“是啊父王。”
“儿臣虽然没什么本事,要是能为大秦守住基业……”
嬴政看了看跪在殿里的子女们,说:
“都起来。”
公主嬴阴嫚攥着裙角,眼尾的金粉被泪水晕开。嬴栎阳咬着嘴唇,手指使劲掐进掌心。胡亥最机灵,跪在最前面,仰着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说:
“父王别忧心,亥儿愿意天天为父王祈福……”
嬴政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个一个扫过去。他觉得将闾太懦弱,高太迂腐,胡亥太滑头,女儿们……他突然想起扶苏第一次跟着蒙恬上战场,回来浑身是血还笑着说“儿臣杀了三个赵卒”的样子。
嬴政心想,如今这殿里的孩子,哪个有扶苏那份锐气?
嬴政挥了挥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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