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与小道。
公孙攸给出了一个论题。
公孙攸正是公孙玲珑的叔父，也是之前邀请燕平的那位长者。
因燕平说了自己并不善诡辩术。
所以，公孙攸便没有用名家的那些先贤经典来可以刁难。
而是给了要给比较宽泛的大题。
燕平抽中了小道。
公孙玲珑抽中了大道。
“道家言：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儒家又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是为大同。诸葛兄台，对这两种观点，是否认可？”公孙玲珑道。
“姑且算是认可吧。”燕平点头道。
“既如此，天地大道本就不齐全，所以，人更应该遵循大道，从而补全大道，是否？”公孙玲珑继续说道。
“也可以这么说。”燕平道。
“那天下为公，天下当为公众的——”
“公孙姑娘，我认输。”燕平忽然说道。
“…………”
什么？
一众名家弟子一个个都带诧异。
公孙玲珑更是顿然语噎，犹如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
这……
这才刚开始，自己都还没有进入正题。
你这就认……输？
“让诸位见笑了，对于这长篇大论的东西，我着实不会。说实话，我也没读过几本先贤的书，所以，更不懂得引经据典。”燕平很是坦然的说道。
“为了贻笑大方，还是直接认输的好。”
“……”
“你怎么能认输呢，我……你怎能这轻易的就认输了。”公孙玲珑憋屈的人都又圆了一圈。
没错。
虽然说，燕平认输了。
但是，他这么轻易而且从容直白的就认输。
反倒是让她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这赢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作为一个性格要强好生的女人，这比让自己辩输了还要让她抓狂。
“玲珑，不得无礼。”公孙攸低声斥道。
“叔父，我这……啊……”公孙玲珑憋的双手握拳，气急败坏，目光不服的瞪着燕平：“我不管，兄台既然答应了，那怎么，你也要说上一说才行。”
“玲珑！”公孙攸口气不悦。
“叔父~”公孙玲珑胖胖的形态直接撒娇。
“…………”
这一撒娇，别说公孙攸顿感抵挡不住，就连名家的众弟子都感到一阵倒吸冷气。
而燕平更是嘴角抽抽。
“诸葛先生见笑了。”公孙攸尴尬的朝着燕平道。
“哪里的话，公孙姑娘天真烂漫……”燕平说着，便看到了公孙玲珑那一双‘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眼睛，不由的扶了扶额道：
“公孙姑娘，我属实不擅长辩论。”
“所以，我肯定是说不过你的。”
“不过，刚才白马非马的论题，我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若是公孙姑娘感兴趣——”
“我很感兴趣。”公孙玲珑直接打断。
“……”燕平无奈，只能说道：“是这样的，假如说，一个姓，有一个总脉，有无数的支脉……如果说马是总脉，而白马、黑马、灰马等各种颜色的马属于支脉……”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认为，任何一个东西，都可以看做有一个总脉。”
“唔，我们可以称之为总集。”
“同样，任何事情都有无数的支脉，我们可以称之为子集。”
“那白马非马的问题，是否就可以看做是总集和子集……”
“……由此，我们可以有一个包含和被包含的概念……”
“……”
“再由此，我们是否可以继续引申逻辑……”
“矛盾对立的方面，个性和共性的区别，以及个别和统一的方面，相互之间的联系。”
“我们从客观规律的角度出发……”
“任何一个命题的开始，如树叶是绿的，公孙姑娘是人，追风马是马等，在这里，我们用个别就是一般的辩证，个别一定与一般相联……”
燕平侃侃而谈。
从数学的总集、子集等，到客观辩证的逻辑。
总之，
一口气说了半个时辰。
最后停下来之后，整个山神庙都安静的可怕。
甚至只听到了火堆在燃烧的声音。
公孙玲珑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半程之中，就已经惊为天人。
甚至都最后，直接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沉思和自我怀疑。
这波冲击有点大。
降维式打击。
几乎是将名家的学说给体无完肤的解剖了一遍。
而且是句句真理，字字名言。
你想反驳都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立足之地。
而看着陷入了沉思的一干人，燕平伸了个懒腰，便是走到角落里打坐休息去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
燕平醒来。
只看到公孙攸和公孙玲珑等人，一个个顶着个大眼袋，齐齐的朝着燕平行大礼。
“先生学究天人，今次点拨，受用无穷。”
“名家苦寻百年之路，终见光明。”
“请受我等一礼。”
“我等本是受邀前去燕国都城，参加燕太子丹的大婚之礼，不曾想在此遇到了先生，先生此法，必是我名家未来的传世千年之道，心中激荡，恨不得马上归去，告知家中长辈，故而在此告别先生。”
公孙攸激动的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喜悦。
说着给燕平递上了一块玉珏。
“先生大恩，无以为报。”
“此为我名家象征，先生日后但持此物，只要是我名家弟子，任由先生差遣。”
“只要名家能够帮到先生的，绝不推辞。”
公孙攸神情恭敬，态度尊重。
也由不得他不尊重。
诸子百家，显学寥寥。
名家也就是公孙龙等人在世之时，尚有些影响力，到他这一代，基本就沦为了世人口中的摇唇鼓舌之辈，只会空谈无用的诡辩。
可燕平说的这些东西。
让他看到了名家，可以成为显学的希望。
甚至是影响未来千年学问的希望。
由不得他不重视。
由不得他不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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