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庆帝深沉的面容。
龙案之上,那道因怒火而拍裂的紫檀木纹路,依旧清晰可见,仿佛无声诉说着帝王不久前难以遏制的怒意。
李承玄在金銮殿上的狂悖与强势,如同一根尖刺,深深扎入庆帝心中。
他背负双手,在空旷的大殿中缓缓踱步,每一步都沉稳如山,眼神却似千年寒潭,深不见底。
借叶家之手,甚至不惜引动叶流云这位大宗师,这步棋不可谓不险,不可谓不毒。
庆帝的嘴角,还残留着算计叶家时那抹冰冷的弧度。
李承玄,这个逆子,必须付出代价。
他那身诡异莫测的力量,必须被彻底压制,甚至摧毁。
就在庆帝的思绪完全沉浸在如何挑动叶家与李承玄之间爆发一场惊天冲突,如何坐收渔利之时。
殿外传来一阵细微而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心腹太监躬身趋入,神色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急切。
“陛下。”
太监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异样的波动。
“何事?”
庆帝的语调平淡,目光依旧幽深,仿佛未从深沉的算计中完全抽离。
“陛下,澹州密报,范建之子范闲……已于日前启程,不日即将抵达京都!”
太监的声音微微颤抖。
庆帝踱步的动作倏然一顿。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眸中,骤然爆射出一缕惊人的亮光。
先前因李承玄而积郁的阴霾,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瞬间冲散了大半。
“范闲?”
庆帝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勾起,那是一种夹杂着惊喜、期待与更深层次算计的复杂笑意。
“好,好啊!这颗朕亲手布下的棋子,终于要入局了!”
连日来紧绷的心弦,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放松。
范闲。
叶轻眉的儿子。
那个身系内库财权,承载了他多年暗中布局与期望的少年。
这不仅仅是一枚棋子,更是一枚能够搅动风云、平衡朝局,甚至……对抗李承玄这个巨大“变数”的关键棋子!
庆帝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夜色更浓,但他的心中却豁然开朗。
他迅速回到御案后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富有节奏的声响。
“传朕心腹近臣,即刻入宫议事。”
不多时,一名身着便服,面容精明的中年内臣悄然进入养心殿。
此人乃庆帝真正的心腹,参与了无数机密决策。
“参见陛下。”
内臣恭敬行礼。
“平身。”
庆帝抬了抬手,示意内臣近前。
“范闲要入京了。”
庆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内臣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
“恭喜陛下,这枚棋子,终于到了该用的时候。”
“不错。”
庆帝微微颔首,眼神中闪烁着帝王独有的算计光芒。
“李承玄此子,锋芒太露,实力增长之快,已近乎妖孽。朕原打算借叶家之力,挫其锐气,甚至将其彻底打压下去。”
内臣静静听着,不敢插言。
庆帝继续道:
“但范闲此刻入京,却给了朕一个新的思路。”
他站起身,再次走到窗边,望着京都沉沉的夜色。
“李承玄虽然势大,但其行事过于张扬跋扈,根基终究尚浅,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范闲则不同。”
庆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他身负叶轻眉的秘密,手握内库这块巨大的利益,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足以激起千层浪。”
“太子、二皇子、长公主,甚至……李承玄,他们都会将目光投向范闲。”
“朕倒要看看,这条看似不起眼的小鱼入京,能在这京都搅起多大的浪花,又能给李承玄那个逆子,带去多少意想不到的麻烦。”
内臣适时开口,声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恭维:
“陛下圣明。范闲入京,可吸引各方视线,分散其对四皇子殿下的过度关注。届时,无论是让他们鹬蚌相争,还是借力打力,陛下都可稳坐中枢,操控全局。”
庆帝发出一声低沉的笑。
“正是此理。”
“对付李承玄,不必急于一时。朕倒想看看,他面对范闲这颗同样不凡的棋子,会如何应对。”
“范闲身边的水,可深得很。他母亲留下的那些人和物,还有他自身隐藏的秘密,都足以让京都这潭水,变得更加浑浊不堪。”
“水浑了,才好摸鱼。”
庆帝的眼中,闪动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
他决定,暂时放缓直接针对李承玄的雷霆手段。
叶家那把刀,依旧要磨砺,但不必急着出鞘。
先让范闲这颗新棋子入局,看看他能引发何等连锁反应。
他相信,范闲的出现,必然会引动新的风云变幻。
甚至,可能会让李承玄在应对这些新麻烦时,自己露出更多的破绽。
“传朕旨意,密切关注范闲入京后的一举一动,所有相关情报,即刻呈报。”
“另外,将范闲即将入京的消息,‘不经意’地散播出去,让那些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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