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是加密通讯软件界面,几条最新信息简短而急促:
【林清漪已安全带回琴斋,状态:崩溃,已按您指示看守。】
【余幼薇宿舍位置确认,平台超管已强制封禁其直播间12小时,本人状态:极度崩溃,宿舍内无他人。】
【唐芯位置:星火俱乐部顶层训练室,状态:情绪失控(砸坏键盘),已接到您电话,正在下楼。】
最后一条信息下方,甚至附带了唐芯在训练室里暴躁踱步和最后蹲下呜咽的监控截图片段。
陈默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沈总,舆情发酵速度超出预期。余小姐的封禁激起了更大反弹,指向您和平台的负面舆论正在指数级扩散。是否需要启动一级公关预案?或者…联系余小姐那边进行安抚?”
沈清风依旧闭着眼,手指在真皮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平稳,与低沉的大提琴声奇异地合拍。几秒钟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漠:
“火,烧得越旺,才越有价值。”
“让他们骂。让子弹飞一会儿。”
“现在,去星火。”
“是,沈总。”陈默立刻应道,不敢再多问一句。他迅速通过对讲向前方司机下达指令:“目标变更,星火电竞俱乐部,全速。”
黑色的奔驰S级如同暗夜中的猎豹,猛地提速,沉稳地汇入车流,向着风暴的另一端——那个被恐惧攫住的电竞少女所在之地——疾驰而去。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如同流淌的光河,倒映在沈清风缓缓睁开的眼眸中。那深邃的眼底,没有任何对风暴的担忧,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宇宙深空般的平静,以及一丝…难以捉摸的、近乎残酷的兴味。
风暴眼的归位者,正从容地踏入他亲手搅动、并最终将为他所用的滔天巨浪中心。
星火电竞俱乐部,地下车库。
惨白的灯光从高耸的穹顶投射下来,将冰冷的水泥地面切割成一块块巨大的、毫无温度的方格。空气里弥漫着机油、橡胶和尘埃混合的沉闷气味。巨大的承重柱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浓重的阴影。整个空间空旷、寂静、冰冷,如同一个巨大的金属墓穴。
唐芯蜷缩在一根粗大的承重柱后面,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面。她把自己缩得很小很小,几乎要嵌进柱子的阴影里。琥珀色的大眼睛惊恐地睁大,死死地盯着车库入口的方向,每一次有车灯扫过,她的身体都会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如同惊弓之鸟。
十分钟。
从他挂断电话到现在,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只记得自己像逃命一样冲出了训练室,甚至没顾得上收拾那砸坏的键盘。电梯下降时失重的感觉让她胃部翻腾,仿佛不是下楼,而是坠入深渊。她不敢去正门,不敢去任何可能暴露在灯光下的地方,只能像只受惊的老鼠,一头扎进这空旷冰冷的地下车库,躲进最深的阴影里。
余幼薇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似乎还在她耳边回荡,混合着下午自己唇瓣被蹂躏的刺痛,还有电话里那三个冰冷的字——“等我”。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她窒息。他来了会怎样?会像下午在餐厅那样,在无人的角落再次羞辱她?还是会因为余幼薇的事情迁怒于她?砸坏的键盘…他会不会觉得她不配拥有这些?恐惧的想象如同毒蛇,啃噬着她脆弱的神经。
就在这时——
两道雪亮、锐利、如同猛兽睁开双瞳般的车灯,毫无预兆地刺破了车库入口的黑暗!光芒如同两把光剑,瞬间劈开了车库的沉寂!
来了!
唐芯的心脏猛地一缩!巨大的恐惧瞬间攫取了她的全部意识!她下意识地想要把自己缩得更小,恨不得融进水泥墙里!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引擎低沉而浑厚的咆哮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势。一辆线条冷硬、通体漆黑、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奔驰S级迈巴赫,沉稳地驶入车库,在惨白的灯光下,车身反射着幽暗而尊贵的冷光。它没有犹豫,径直朝着唐芯藏身的承重柱方向驶来,最后在她前方十几米处,稳稳地停住。
车灯熄灭。
引擎声停止。
世界仿佛瞬间陷入一片更加令人心悸的死寂。
车门没有立刻打开。那辆漆黑的迈巴赫静静地停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随时准备扑出的猛兽。车窗是深色的隐私玻璃,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唐芯只能看到自己惊恐扭曲的倒影,映在冰冷光滑的车身上。
她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肋骨!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自己躲在这里了!为什么不下来?他在等什么?是在欣赏她的恐惧吗?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
“咔哒。”
一声轻响,在空旷的车库里异常清晰。
是后车门解锁的声音。
紧接着,靠近唐芯这一侧的后车门,被从里面缓缓推开。没有司机下来开门,仿佛里面的人只是随意地动了动手指。
门开了大约三分之一,露出了车厢内奢华的真皮内饰一角,以及…一片深沉的黑暗。看不到人影,只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带着强大压迫感的气场,如同实质般从敞开的车门内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唐芯藏身的角落。
一个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却如同冰锥般刺入骨髓的声音,从车厢的黑暗中清晰地传来:
“上车。”
只有两个字。
没有称呼,没有多余的情绪,甚至没有一丝命令的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一个不容违抗的法则。
唐芯的身体猛地一僵!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要尖叫出声!上车?上那辆如同魔窟般的车?里面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尝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呜咽。她看着那敞开的、如同通往地狱之门的车厢,再看看周围冰冷空旷、无处可逃的车库,一股深沉的绝望淹没了她。
逃?能逃到哪里去?俱乐部?那是他的地盘!外面?他一个电话就能让她无处藏身!
抗拒的念头只存在了零点一秒,就被更强大的恐惧彻底碾碎。下午在餐厅被掐住脖子时那濒死的窒息感,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她毫不怀疑,如果她敢违抗,等待她的将是比下午更可怕的惩罚。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在极致的恐惧驱使下,唐芯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踉跄着从柱子后面爬了出来。她低着头,不敢看那敞开的车门,更不敢看车厢里的黑暗。她像一只被驱赶的、失去灵魂的玩偶,一步一步,极其僵硬地、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挪向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车库冰冷的地面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
终于,她挪到了车门前。
车厢内奢华的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清香,与车外冰冷的尘埃味形成鲜明对比。那股强大的、冰冷的压迫感更加清晰,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她甚至能感觉到黑暗中有一道目光,正毫无感情地落在她身上。
唐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几乎是把自己“塞”进了车里,身体重重地跌坐在宽大柔软的后座上。她蜷缩在远离另一侧的最边缘,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看不见的点。头深深地埋进膝盖,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砰。”
车门在她身后被轻轻关上。声音不大,却如同命运的闸门落下,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亮和希望。
车厢内一片漆黑。只有仪表盘和氛围灯散发出幽微的、冰冷的蓝光,勉强勾勒出车内奢华的轮廓。空气仿佛凝固了,冰冷而沉重。唐芯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粗重压抑的喘息。
引擎再次启动,低沉而平稳。车辆开始缓缓移动,驶出车库。
唐芯不敢抬头,不敢看身边那个如同深渊般的存在。她只能死死地抱着自己,身体因为恐惧而持续不断地微微颤抖。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她能闻到身边传来的、一种极其清淡却带着独特冷冽感的木质香气,如同雪后松林。这气味让她更加恐惧,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缠绕。
车辆平稳地汇入城市的车流。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透过深色的隐私玻璃,变成模糊而扭曲的光斑,在唐芯低垂的视野边缘飞速掠过,如同地狱边缘飘荡的鬼火。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每一秒都是酷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长。那个冰冷平静的声音,再次在狭窄而压抑的车厢内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砸键盘,很威风?”
唐芯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恐惧瞬间攀升到顶点!她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慌乱,看向声音的来源——
幽暗的光线下,沈清风靠坐在另一侧的阴影里。他并没有看她,侧脸对着车窗,线条冷硬而完美。窗外流动的光影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明明灭灭,如同寒潭深处跃动的冷火。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近乎神祇般的疏离与冰冷,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点评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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