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不是大桶张家的少东家吗?放着生意不做,这是闹哪般?”
“谁晓得呢,有钱人的心思咱可猜不透。”
“且看着吧,这张家向来重德,此番作为定有深意。”
众人正议论间,数辆马车的箱子已被卸下。
张宏大手一挥,数十箱笼豁然开启,晨曦映照下,光芒闪烁,耀人眼目。
“哇,竟是白银,如此之多,真真是开了眼界!”
“此乃标准银箱,每箱可盛五千两,一、二、三……二十箱,整整十万两白银呐,嘶……”
“这是要作甚?难不成要分给咱们?”
“莫要做梦了!”
“都别吵嚷,且听少东家怎生说。”
“诸位乡亲,想来不少人知晓我张家发家过往,今日在下冒昧再述一番,权当是与诸位叙旧了。”
张宏言辞恳切,讲述祖父捐资筑城之事时,双手挥舞,情绪激昂,一盏茶工夫,往昔故事娓娓道来。
“那少东家这是为何?”
“我欲将这十万两白银捐与朝廷,助陕西百姓渡此灾厄。”
“捐给朝廷?少东家,您图个啥?”
“无所图。祖父能捐银筑城,我身为子孙,捐银救民于水火,岂不是分内之事?”
未等围观者再议论,张宏又跃上马车。
“诸位乡亲,朝廷新颁永不加赋、陕西三年免征之诏令。我张家虽为商贾,亦怀报国之心。”
“诸位可曾听闻,饿殍遍野,百姓食土而亡?”
“可曾见过,荒郊白骨,百里无烟?”
“易子而食之事,并非古籍虚言,就在陕西灾区惨然上演!”
“昨夜闻此噩耗,我辗转难眠。思忖若身处灾区,能否存活?树皮草根、观音土,我是否下咽?”
“细想之下,纵知是死路,为求多活一日,亦会吞食,盼着明日曙光。而如今,朝廷已拨百万两白银购粮赈灾,又下此恩诏。听闻朝堂之上,陛下力排众议,坚主赈灾,险些将劝谏之臣严惩。且那一百万两赈灾款,陛下自内库拨出五十万,陛下尚且如此,我等商人又岂能袖手?”
“乡亲们,我在此呼吁,若有余力,捐几两碎银,便可救陕西百姓于危难。这几两银子,于我们不过是些许酒资,于陕西却是百家生机。”
“我在此明言,凡捐银者,一两以下在我张家店铺购置绸缎,半价相售;一两至十两,减价一成;十两至百两,减价两成;百两以上,减价三成,此优惠三年有效。”
“捐银者可在此处登记。”
言罢,数人抬桌摆于坊市门前。
围观百姓一时沉默,捐银关乎自家生计,须得谨慎思量。
气氛略显尴尬,张宏目光环视,悄然向几处示意。
“少东家,老叟家境贫寒,这二两银子原是备着买棺木的,今捐与陕西,积些阴德,少东家莫嫌少。”
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颤巍巍走出人群,缓至桌前,从怀中掏出破旧布包,打开是细碎银块。
张宏微微一愣,此人并非预先安排,却在此刻挺身而出。
他神色一肃,急忙搀扶老者:“老丈,您高义,陕西百姓定感恩戴德。”
亲自为老者登记后,张宏高声赞叹:“有此长者,实乃陕西之福,大宋之幸!”
“唉,想我康清河在汴京商界也算有头有脸,如今在大义面前,竟不如这贫寒老者,实在汗颜。”
这时,中年汉子康老板上前:“我那大康粮坊,别的没有,粮食尚有千石,悉数捐出,聊表心意!”
二人之举,触动众人恻隐之心,纷纷上前。
“我庭轩客栈也凑个数,捐银千两,求个心安。”
“咱们不过是投胎好,生于汴京,若在陕西……我鸿运酒楼捐银两千两。”
数位张宏好友亦现身,出手豪爽,千两白银不在话下。他们深知,花钱买名,此乃善举。
众人惊愕,何时这些富户如此大方?但见白花花银子捐出,皆是真金白银。
消息不胫而走,京城百姓、商贾、士绅、勋贵纷至沓来。众人皆知,此次捐银官府介入,名单必达天听。朝中大臣亦揣测此乃陛下之意,朝会时陛下说筹银有法,次日便有此捐银之举,若不捐,恐遭陛下记挂。新帝行事果断,稍有不慎便会触怒龙颜,只能纷纷解囊。
坊市门前,百余桌前皆排起长队,每桌旁有皇城司卫士持刀而立,此乃赵勇依宋钦宗之令安排。
首日,捐银者一万三千余人,得银二十万两;
次日,捐银者五万八千余人,获银四十三万两;
三日,捐银者两万六千余人,集银十五万两;
……
活动持续七日,捐银者达十五万之众,占汴京两成人口,共募得白银一百四十余万两。
福宁殿内,宋钦宗望向蔡京,微笑问道:“蔡爱卿,总计两百四十万两,可够支用?”
蔡京喜笑颜开:“陛下圣明,撑至明年秋收绰绰有余,尚有盈余。”
“哈哈,朕未料到,大宋子民在此时如此慷慨,实解燃眉之急!”
宋钦宗大笑,蔡京心中暗忖:陛下这谋划,众人皆知是您手笔,您却佯装不知。
然无论如何,这一百四十万两白银已入国库。
蔡京退下后,宋钦宗再览汇总数据,嘴角笑意难掩。
一百二十万两白银,可换一百二十万石粮食,加之先前百万石,两百二十万石粮食,足以支撑灾民至明年八月。彼时土豆、红薯收成,陕西灾情当可解。且水利设施修建完备,日后纵有灾情,亦不致如此严重。
此番集资之法,可一不可再,然待种师道所率西军入京,抄没几家豪商,数千万两白银加上赋税,支撑数年亦非难事。数年间,足以大展宏图,财路广进。
“季公公、赵勇,依你们看,当赏张宏何物?”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