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工业，尤其是大规模的工业化生产！”李长歌的话语犹如洪钟大吕，掷地有声。
“陛下应当下定决心，着手建立一套完整的造纸生产线。一旦我们掌握了自主造纸产业，崔氏若再妄图高价销售纸张，我们就平价出售，直接切断他们的市场销路——他们做生意难道不需要资金周转？不需要支付工匠薪酬维持生产吗？”
“到那个时候，我看他还如何维系他的暴利垄断！不仅赚不到一分钱，反而会因为库存积压、资金链断裂而不得不大幅降价甚至亏损甩卖，这样一来，清河崔氏将会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元气大伤也在所难免。”
李二他们面面相觑，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倘若这神秘的“生产线”和“大工业”真的能够实现，那不仅是解决眼下的困局那么简单，更是在动摇各大家族千百年来赖以生存的基础。
然而，“生产线”、“大工业”这些概念对于在座众人而言无疑都是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
魏征等智囊心中暗自揣摩，这样的高深学问，恐怕只有那些顶尖的大儒巨擘才能触及，而现在看来，殿下李长歌显然已经站在了那个高度。
魏征试探性地问：“公子，这所谓的大工业究竟是如何构建的呢？”
李长歌微微一笑，摇摇头道：“不，大工业的核心并不在于建造厂房或机械装置，那些只是外在形式，真正的关键在于‘生产线’的概念。让我打个比方，老李你曾经亲自耕种过田地吧？”
李二略感意外，但很快点头承认。当年起兵之初，他也曾亲力亲为，深知农事之艰辛。
“那么，请想象一下，一个从未涉足农田的人一年能耕作多少亩土地？”李长歌接着发问。
李二思索片刻答道：“大概也就一两亩，可能还达不到。”
“但是如果是经验丰富的老农呢？”李长歌追问。
李二想了想说：“大概五六亩左右，再多怕是体力难以承受。”
“现在假设有一百个熟练的老农，他们一年又能耕作多少亩地？”李长歌再次抛出问题。
李二回应：“当然，那就是五六百亩了。”
“那如果是一百个毫无经验的新手呢？”李长歌话锋一转。
李二有些困惑：“也许只能耕作一两百亩，甚至更少，毕竟农耕需要浇水、施肥、播种等各种复杂工序。”
这时，李长歌打断了他的话：“一百个生手，通过合理的分工协作与科学管理，可以耕作两三千亩地。”
此言一出，李二瞠目结舌，魏征等人更是惊得如同石化一般。按照常理，一百个熟手仅能耕五六百亩地，而一百个新手怎么可能翻倍达到两三千亩？
杜如晦不禁流露出担忧神色，怀疑李长歌是否在开玩笑。
他心中暗想：公子素来才智出众，怎会在此时犯下如此离谱的数学错误？
就在这疑惑与震惊交织的时刻，李长歌再度展露笑容。
解释道：“老李，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大工业理念。它并非简单的数量叠加，而是通过精细分工、流水作业和高效协同，将个体效率几何级数提升。就像那一百个新手农民，在正确的方法指导下，通过合理组织和工具改良，工作效率可以大幅提升，从而实现对传统手工劳作的颠覆性超越。”
“大工业的核心，关键在一个‘大’字上。”李长歌的语调沉稳而有力，“假设有五百名农夫各自独立劳作，一年内耕种的土地确实可能只有一两百亩，甚至更少，毕竟能迅速掌握全部耕作技艺的人凤毛麟角。”
“但是，如果换一个思路，让每个耕种者只需专注精通一种耕种技能呢？比如有的专门负责浇水、有的专司施肥、有的专职播种？”他话语一转，抛出了一个颠覆性的设想。
满堂哗然，魏征率先提出质疑：“公子的意思是说，一百人全都只学习浇水吗？这岂不是荒谬至极？若是一味浇水，田地不就成涝泽了？若是所有人只学播种，总不能违背农时四季不停播撒种子吧？若都去学施肥，又该如何协调整个种植周期的需求呢？”
李长歌摆摆手，示意大家冷静下来：“诸位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所说的并非指所有人力集中在一项单一工作上，而是将这一百人进行专业化分工，分成多个小组。譬如二十人专注于研究和执行浇水的最佳方式，另外二十人则潜心钻研施肥技术……”
“的确，要一个人在短短一年内全面掌握所有的耕种技巧并不现实。但如果将这些复杂的技能拆分细化，每个人分别去精研并掌握其中的一项，我相信大部分人都能在较短时间内达到纯熟的地步。”
听到此处，魏征等人频频点头，他们的眼中闪烁着理解与兴奋的光芒，似乎终于捕捉到了李长歌所言的关键所在。
“公子的意思莫非是……”
“我的意思是，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当每个人都集中精力于自己擅长且单一的工作环节时，不仅能确保人人都能达到甚至超越寻常老农的熟练程度，而且由于专注度提升，从事单一劳动的农夫在操作过程中无需费尽心思兼顾全局，反而能够轻松完成任务，效率自然大大提升，这样一来，同等条件下，他们所能耕种的面积将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无语，人人瞠目结舌。
术业有专攻的道理众人皆知，然而李长歌却将其引申到如此深邃而实用的高度，不禁令房玄龄等朝臣汗颜，仿佛自己多年苦读之功在李长歌面前显得浅薄许多。
他们心中暗自感叹：公子不仅才智卓绝，更是洞察力超群，对传统农业生产和工业生产理念的融合有着远超出常人的深刻见解，实乃旷世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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