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四年二月二十六(公元640年3月18日)晴
阳光奋力穿透厚重的云层,艰难地洒在屋内,那原本该带来暖意的光线,在此刻却只徒增几分压抑。我身着常服,静静端坐在榻上,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似被卷入一场风暴,昨日巷战那血腥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太子殿下到!”门外一声尖细的通报,打破了屋内的死寂。我微微眯起双眼,深吸一口气,将情绪悄然藏于心底,静待李承乾的登场。?
李承乾步伐急促地迈入屋内,他身姿笔挺,一袭华美的织锦长袍随风飘动,彰显着皇家的尊贵与威严。只是此刻,他脸上带着一副急切又满含愧疚的神情,快步走到我面前,双手抱拳,深深一揖,声若洪钟般说道:“昨夜之事,实在是惊扰到先生了,我李承乾在此向你赔罪。”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痛惜之色,仿佛对昨晚的变故痛心疾首。?
我嘴角微微勾起,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慌不忙地起身还礼,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太子殿下客气了,只是如此规模浩大、厮杀声震天的巷战,就发生在太子府附近,离正门不过几步之遥,殿下当真一无所知?”我刻意加重了“当真”二字的语气,试图从他的反应中寻得一丝破绽。?
李承乾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坦荡地迎着我的注视,紧接着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无奈,摊开双手说道:“实不相瞒,昨日我与几位挚友相聚,本只想小酌几杯,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奈何我酒量实在是差,几杯酒下肚,便觉头晕目眩,四肢发软,只能早早回房安歇。直至今日清晨醒来,听闻此事,我心中懊悔得不行,这不,连洗漱都顾不上,赶忙前来向先生问安。”他的表情丰富,言辞恳切,若不是心中早有疑虑,真要被他这副真诚的模样所打动。?
我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嘲讽,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随风摇曳却显得格外萧瑟的树枝,似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殿下这解释,乍一听确实合情合理。只是那巷战如此激烈,持续了那么长时间,太子府的府兵竟无一人察觉,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我突然转过头,目光如利刃般射向他,言语中的质疑愈发明显。?
李承乾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这情绪转瞬即逝,瞬间又换上了那副温和的模样。他向前一步,语气诚恳中带着几分急切:“先生有所不知,近日来府中事务繁杂,千头万绪,府兵们难免有所疏忽。此事是我管教不力,我已责令他们加强巡逻,日后定不会再发生此类事情。”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点头,眼神坚定,仿佛在向我立下不可违背的誓言。?
我缓缓转过身,直面他,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出无形的火花。沉默片刻后,我开口说道:“殿下既有此决心,那自是极好。只是这宫中局势复杂,人心难测,殿下还是要多加小心为妙。”我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同时也在暗暗试探他的反应。?
李承乾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意,意味深长地说道:“多谢先生提醒,我自会谨慎行事。这宫中之事,瞬息万变,有时候,眼见也未必为实啊。”他的目光深邃如渊,让人难以捉摸其中深意,这话听起来,似乎话中有话,暗藏玄机。?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侍卫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单膝跪地,大声禀报道:“太子殿下,刚刚在府外发现了一些可疑之人,形迹十分诡异,似乎在打探什么消息。”?
李承乾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转头看向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对侍卫说道:“立刻加强戒备,务必将这些人拿下,仔细审问。”说完,他又看向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宫中真是不得安宁,看来又有人在暗中搞鬼了。”?
我心中暗自思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是巧合,还是李承乾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说道:“殿下,看来这局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说不定与昨夜之事也有所关联。”?
李承乾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管是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闹事,我定不会轻饶。”说罢,他又转向我,拱手道:“今日之事,还望先生不要放在心上,我会尽快查明真相。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先行告辞了。”?
我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李承乾,这个看似单纯的太子,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这场宫廷的权谋大戏,又将走向怎样意想不到的结局?
李承乾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院门口,一阵车轮滚动的辘辘声便从远处传来。我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这一大早,访客竟如此接踵而至。?
很快,便有下人来报:“魏王李泰殿下到。”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压下心中的诸多疑惑,起身相迎。?
李泰身形略显富态,身着一袭暗纹华服,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美玉的腰带,彰显着他尊贵的身份。他满脸堆笑,迈着看似悠闲却又带着几分急切的步伐走进屋内。还未等我开口,他便快步上前,双手握住我的手,满脸关切地说道:“哎呀,听闻先生昨夜受惊,我这心呐,一直悬着。这不,处理完手头的些许事务,便赶忙过来探望先生,先生可安好?”他的声音圆润,带着一种特有的亲和力,若不是身处这复杂的宫廷环境,还真容易被他这份热情所打动。?
我微微欠身,客气地回应道:“多谢魏王挂念,我并无大碍,只是昨夜之事,实在是太过蹊跷。”说到此处,我微微停顿,观察着李泰的反应。?
李泰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缓缓说道:“是啊,如此惊心动魄的巷战,就发生在太子府附近,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先生,你可知道,我今日一早听闻此事,心中便隐隐觉得不安。”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我心中一动,追问道:“魏王何出此言?”?
李泰微微凑近,压低声音说道:“先生有所不知,这几日我听闻太子府中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动静。一些神秘人频繁出入,行为举止甚是诡异。我本以为只是寻常的往来,可如今结合昨夜之事,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往坏处想。”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我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我心中暗自思忖,李泰这话,看似是在关心我,实则是在有意无意间将矛头指向李承乾。这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今日算是让我见识到了。我不动声色地说道:“魏王的意思是,昨夜之事与太子殿下有关?”?其实,谁都知道我也是明知故问。
李泰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说道:“先生,我本不该妄加揣测,可事实摆在眼前,实在是让人难以不生疑。你想啊,巷战发生的地点如此敏感,而太子府竟毫无察觉,这实在是说不过去。而且,我还听闻,在巷战发生前,太子府的府兵似乎接到了什么特殊指令,减少了在那一片区域的巡逻。”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气,仿佛对这一切感到无比痛心。?
我故作惊讶地说道:“竟有此事?魏王,这可不是小事,你可有确凿的证据?”?
李泰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先生,证据之事,我还在进一步调查。只是这些消息,都是我从一些可靠的人口中得知,想来不会有假。我今日前来,一是关心先生,二也是想提醒先生,在这宫中,凡事都要多加小心。太子如今身为储君,地位尊崇,但人心难测,谁知道他背后到底在谋划着什么。”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冷,话语中对李承乾的敌意愈发明显。?
我心中暗自冷笑,这李泰,表面上是来慰问我,实则是想借我之口,将这些话传出去,抹黑李承乾。我淡淡地说道:“魏王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宫中之事,错综复杂,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们也不好妄下定论。”?
李泰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回答,微微有些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说道:“先生所言极是,我也只是担心先生被蒙在鼓里。毕竟,这宫中的争斗,一不小心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先生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我定会全力相助。”?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我和李泰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一丝疑惑。很快,一个下人匆匆跑进来,禀报道:“殿下,外面有几个自称是太子府侍卫的人,说要找魏王殿下。”?
李泰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说道:“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几个身着太子府侍卫服饰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说道:“魏王殿下,太子殿下听闻殿下在此,特命我们前来请殿下过府一叙。”?
李泰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冷哼一声,说道:“他倒是消息灵通。我这刚来看望先生,他便知晓了。”他转头看向我,说道:“先生,看来我今日是没法多陪先生了,改日再来探望。”?
我微微点头,说道:“魏王请便,路上小心。”?
李泰带着那几个侍卫离开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中感慨万千。这宫廷之中,兄弟之间为了权力,竟能如此互相抹黑,不择手段。李承乾和李泰,表面上兄友弟恭,实则早已貌合神离,暗中争斗不断。而我,不过是这权力斗争中的一个旁观者,却也被卷入其中,难以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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