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四年三月初九(公元640年3月29日)晴
今日上午,我和孙付伽早早到了莳花馆。
我俩到的时候,馆里的姑娘还在睡懒觉,老鸨坐在账房打着哈欠数银票。
“哟,二位官爷来得真早。”老鸨见我俩这么早来,脸上堆着笑迎了上来。
“带我们见见海棠吧。”
“哎,二位官爷来得真不巧,海棠那丫头昨日便被带进宫里去了。”
“带进宫里?”
“是啊,昨儿个宫里办夜宴,花魁陈娇突然身体不适,馆里能拿出手的也就海棠那丫头了,这不就被带进宫里献舞去了。”
“这么说,海棠现在还在宫里?”
“是,这丫头还没回来。”
我和孙付伽对视了一眼,心里都犯了嘀咕。
海棠在夜宴行刺一事,如今城里已是人人皆知,可莳花馆的人却好像完全不知情。
老鸨见我俩面露疑惑,忙道:“二位官爷,海棠那丫头不会犯事了吧?”
“没有的事,例行询问罢了。”我忙道。
老鸨闻言松了口气,道:“二位官爷可别吓我这小心肝,海棠那丫头在我这馆里虽长得一般,但胜在舞技不错,如今被带进宫里,我这馆里可少了个台柱子。”
“海棠长相一般?”
“是啊,海棠那丫头长相在馆里只能算中等,之所以能出头,还是因为花魁陈娇时常身体不适,她才有了露脸的机会。”
“这么说,馆里很多姑娘都比海棠漂亮?”
“那是自然,二位官爷若是不信,奴家这就叫姑娘们起床,给二位官爷看看。”
“那倒不必了。”我忙道。
海棠的容貌,已是天人之姿,若馆里姑娘都比海棠漂亮,那陈娇该美成什么样?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馆里姑娘的容貌都在海棠之上,为何选入宫中的却是海棠?
海棠入宫一事,实在透着古怪。
我和孙付伽对视了一眼,决定先查查海棠的房间。
老鸨闻言,忙带着我俩来到了海棠的房间。
海棠的房间,很是整洁,不像一个姑娘家的闺房,倒像是一个男人的书房。
房间一角,摆着一张书案,书案上堆满了书籍和笔墨纸砚,除此之外,书案上还摆着几份邸报。
我拿起邸报看了看,见邸报上的内容都是关于时事的评论,心中不禁有些惊讶。
海棠一个风尘女子,竟会关注时事?
孙付伽在房间搜了一圈,除了些女子用的首饰衣物,什么也没搜到。
“看来,得叫馆里的姑娘问问情况了。”孙付伽道。
我闻言看向老鸨,老鸨见状,忙道:“二位官爷稍等,奴家这就去叫姑娘们起床。”
老鸨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在老鸨的带领下,来到了海棠的房间。
“见过二位官爷。”姑娘们对着我和孙付伽行了一礼。
“免礼吧。”我摆了摆手,让姑娘们站了起来。
“海棠姑娘平日里,都和你们在一起吗?”我问道。
“是,海棠平日里和我们都在一起,很少单独行动。”一个姑娘道。
“海棠平日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孙付伽问道。
“奇怪的地方?”姑娘们闻言,面露思索之色。
过了一会儿,先前说话的姑娘道:“海棠平日里,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时常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海棠的房间,你们进去过吗?”我问道。
“进去过,海棠的房间时常大门敞开,我们有时会进去找海棠聊天。”
“海棠的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孙付伽问道。
“奇怪的东西?”姑娘们闻言,面露思索之色,过了一会儿,纷纷摇了摇头。
“海棠的房间,我们时常进去,除了些女子用的首饰衣物,什么也没发现。”
“海棠平日里,都和你们聊些什么?”我问道。
“海棠平日里,和我们聊得最多的,便是时事。”先前说话的姑娘道。
“时事?”
“是啊,海棠时常关注邸报,知晓天下大事,我们闲来无事,便会找海棠聊天,听海棠说说天下大事。”
“海棠对时事的看法如何?”孙付伽问道。
“海棠对时事的看法,很是独到,时常能说出些我们不曾想到的东西。”
“海棠有没有和你们说过,她为何会关注时事?”我问道。
“海棠说,她虽身在风尘,但心系天下,不愿做那胸大无脑的女子。”
“海棠有没有和你们说过,她的身世?”孙付伽问道。
“身世?”姑娘们闻言,面露思索之色,过了一会儿,纷纷摇了摇头。
“海棠的身世,我们从未问过,海棠也从未提起过。”
海棠的房间,我和孙付伽搜了一上午,什么也没搜到。
馆里的姑娘,我们也问了一圈,除了知道海棠心系天下之外,什么也没问出来。
海棠此人,实在透着古怪。
午时过后,老鸨见我和孙付伽还没走,忙叫馆里的厨子准备了一桌酒菜。
“二位官爷,忙活了一上午,奴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这桌酒菜,权当奴家请二位官爷吃顿便饭。”
“那就多谢老板娘了。”
“二位官爷客气了,二位官爷能来我这小馆,是我这小馆的福气。”
酒过三巡,老鸨见我和孙付伽面色微醺,突然凑近了我俩,低声问道:“二位官爷,海棠那丫头,不会真犯事了吧?”
“老板娘为何这么问?”我闻言看向老鸨。
“二位官爷今日一早便来我这小馆,围着海棠那丫头问东问西,海棠那丫头如今又被带进宫里,奴家心里有些不踏实。”
“老板娘放心,海棠没犯事,我们只是例行询问罢了。”我忙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鸨闻言松了口气,随即面露苦色,道,“海棠那丫头被带进宫里,我这馆里可少了个台柱子,这几日都没法开门迎客了。”
“海棠被带进宫里,你们为何不趁机放假?”孙付伽问道。
“放假?官爷说笑了,海棠虽被带进宫里,但馆里其他姑娘还得靠我养活,若放了假,她们去哪挣钱?”
“海棠被带进宫里,你们不眼红?”我问道。
“眼红?奴家为何要眼红?”
“海棠被带进宫里,若被哪位大人看中,可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海棠那丫头,就算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和奴家没关系,奴家只盼着她能多接几个客,给奴家多挣些钱。”
“海棠被带进宫里,你们就没想过,她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孙付伽问道。
“海棠那丫头,虽说姿色一般,但胜在舞技不错,宫里那些贵人,最看重的不就是舞技?海棠那丫头进了宫,说不定能得哪位贵人青睐,成为宫里的女官,到时候,我这小馆,可就沾光了。”
“老板娘就没想过,海棠或许再也无法回来了?”我再次问道。
“二位官爷这话是何意?”老鸨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海棠昨夜在宫中行刺,如今已是朝廷重犯。”
“什么!海棠那丫头行刺皇上?”老鸨闻言,惊呼出声。
“不是皇上,吐蕃大相。”
“吐蕃大相?”老鸨闻言,神色稍缓,随即面露疑惑之色,道,“海棠那丫头,为何要吐蕃人?”
“我们也不清楚,所以才来问问老板娘。”
“奴家怎会知晓?海棠那丫头在馆里的时候,从未提起过此事。”
“海棠在馆里的时候,可曾提起过吐蕃?”孙付伽问道。
“吐蕃?奴家不曾听海棠那丫头提起过。”
“海棠在馆里的时候,可曾提起过,她为何要关注时事?”我问道。
“奴家不曾问过海棠那丫头此事,海棠那丫头也从未提起过。”
海棠的房间,我和孙付伽搜了一上午,什么也没搜到。
馆里的姑娘和老鸨,我们也问了一圈,除了知道海棠心系天下之外,什么也没问出来。
海棠此人,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除了知道她叫海棠,是莳花馆的舞女之外,对于她的身世,我们一无所知。
“海棠的房间,可还有其他人进去过?”孙付伽问道。
“除了奴家和馆里的姑娘,便是客人们了。”
“海棠被带进宫里之前,可曾接待过客人?”我问道。
“海棠被带进宫里之前,是有客人点过她。”
海棠的房间,除了老鸨、馆里的姑娘和客人们之外,似乎并无其他人进去过。这让我们再次陷入了困惑。
我们决定再次搜查海棠的房间,这一次,我们要搜得更加仔细。
我们再次来到了海棠的房间,开始仔细地搜查每一个角落。书案、床铺、衣柜、妆台……我们一一搜过,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线索的地方。
然而,搜了许久,我们仍旧一无所获。海棠的房间,除了些女子用的首饰衣物和书籍笔墨之外,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就在我们准备放弃的时候,孙付伽突然在海棠的床铺下,发现了一块松动的木板。
“快来看!”孙付伽招呼我过去。
我们合力将木板掀开,只见木板之下,竟然是一个暗室!
老鸨见我们发现了暗室,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房间还有密室。
我们点亮火把,走进了暗室。暗室并不大,只有几平米大小,但里面的物件却不少。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书架、还有一个供桌。
书桌上摆满了书籍和笔墨纸砚,书架上也堆满了书籍,供桌上则摆放着一些香烛和瓜果。
我们仔细地搜查着暗室里的每一个角落,终于,在供桌上,我们发现了一个异常的物件——一个刻着“李元吉”三个字的牌位!
李元吉!这个名字让我们震惊不已。李元吉是前朝太子李建成的心腹,太子被废后,他也受到了牵连,被贬为庶民。但此人一直心怀不满,暗中图谋复辟。难道,海棠是李元吉的人?
我们再次仔细地搜查了暗室,终于在书架上的一个暗格里,找到一枚李元吉的玉佩和李元吉的亲笔书信。
原来,海棠竟然是李元吉的女儿!此事关系重大,我和孙付伽决定暂不外宣,用一布袋把牌位和信件等一众物什装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鸨结结巴巴地问道。
“没什么,在密室,我们发现了一些重要物件,需要进一步验证。”我们说道。
“这……?”老鸨闻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要想平安,不要乱打听。”孙付伽凛然道。
我们拿着密信和牌位,回到了大理寺。然后,将案情上报给了李世民。李世民闻言,也震惊不已。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平静的长安城,竟然隐藏着如此多的秘密和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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