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将泛黄的名单拍在檀木桌上，烛火在纸面“苏怀瑾”三字上跳跃，映得她眼底血丝分明，仿佛要将过往的血泪都燃烧殆尽。“王爷请看，这是林相准备献给赵煜的‘投名状’。”她的指尖划过“刑部侍郎”“御史中丞”等名字，声音发颤，那些字迹像是刻在她心头的一道道伤痕，“待赵煜登基，这些人都会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
萧逸尘捏着名单的手指关节发白，玄色衣袍下的肌肉骤然绷紧，仿佛随时会化作出鞘的利刃。他突然将名单凑近烛火，火苗瞬间吞噬边角，纸张卷曲的焦痕如同狰狞的笑容。“留着它，苏家百口性命都得赔进去。”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春桃跌跌撞撞冲进来，发髻松散，额角还沾着草屑，脸上带着未褪去的惊恐：“小姐！林相派人送来请柬，说是明日在林府设宴，邀请老爷和小姐一同赴宴。”
苏瑶猛地起身，茶盏翻倒，褐色茶渍在“林府请柬”四字上晕染开来，宛如一朵不祥的墨花。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那日林府荷花池畔，林相侄子的咸猪手擦过她腰间，父亲挥袖挡在身前时，绸缎袖口被茶盏烫出的焦痕，至今仍在她的记忆里灼烧。“父亲，此宴去不得。”她抓住苏怀瑾的衣袖，指甲几乎掐进布料，眼中满是恐惧与坚定，“林相这是要借机刁难我们。”
苏怀瑾却摘下墙上的鎏金虎符，铜绿在他掌心留下斑驳痕迹，那是岁月与征战的印记。“若是不去，反而显得心虚。放心，为父自有分寸。”他转身时，苏瑶看见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那是前世战场上箭雨留下的印记，也是一个父亲为了保护家人而背负的沉重。
次日，林府朱漆大门洞开，鎏金匾额“世禄堂”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仿佛在炫耀着林相的权势与野心。林相摇着檀香扇迎上来，腰间玉佩与苏瑶记忆里砸向父亲后心的那块一模一样，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伤口上。“苏将军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他的目光在苏瑶脸上停留三秒，笑意不达眼底，“苏小姐出落得愈发标致了，不知可有婚配？”
苏怀瑾往前半步，玄甲下摆扫过青石板，发出沉重的声响，仿佛在宣示着苏家的威严。“小女已有婚约。林相今日设宴，不知所谓何事？”林相突然拍手，八个歌姬托着红绸鱼贯而入，绸缎下隐隐露出锋利剑刃，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实不相瞒，皇上有意为太子选妃，老夫觉得苏小姐才貌双全，是个不错的人选。”
苏瑶福身时，藏在袖中的银针滑入手心，冰凉的触感让她冷静下来。“承蒙林相抬爱，只是小女与赵煜殿下情投意合，此生非他不嫁。”她抬眸直视林相骤然阴沉的脸，前世此刻，父亲正是在此处被诬陷“私藏兵符”，那些屈辱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
就在林相袖口微动，准备发难的刹那，宫铃声由远及近。宣旨太监尖着嗓子喊道：“苏怀瑾接旨！西境狼族犯边，着你三日内率五万大军出征！”林相抚须大笑，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落下，那笑声里满是得意与阴谋得逞的快感：“苏将军，军情紧急，可莫要误了大事啊！”
回程马车上，苏瑶攥着圣旨的手指不住发抖。黄绢上“狼族”二字洇着暗红血迹，与前世父亲临终前染血的家书如出一辙，仿佛是命运的轮回。她直奔书房，却见萧逸尘正盯着墙上的军事地图，指尖重重按在西境玉门关，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那里有赵煜的暗桩，粮草至少会少三成。”
“我们必须将计就计。”苏瑶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前世被烙铁烫伤的疤痕，那是她前世遭受折磨的见证，也是她复仇的决心。“但在此之前，得先解决一个隐患——”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赵煜掀帘而入，腰间玉佩与林相的款式如出一辙，他握住苏瑶的手，温度却冷得像冰，仿佛握着的是一个工具而非爱人：“瑶儿，西境战事吃紧，本王放心不下伯父。不如让我随军出征，也好有个照应。”
苏瑶望着他眼底算计的光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前世父亲的战马，正是在赵煜“好意”送来的草料里，被掺了迷药，那惨烈的场景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窗外乌云压城，一场暴雨即将倾盆而下，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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