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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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前。

去往“雕刻时光”的路上……

坐在车后座的程菲面无表情地望向车窗外,她身边的陆小川时不时轻轻碰触她的手臂,见程菲全无反应,便也无聊地看向窗外。

“嘿!你们俩怎么都这么闷啊!”副驾驶位上的贾欣扭回头往后座看,“咱们可是为了庆祝‘大难不死’才出来玩的哈,你们都给我笑起来,怎么都丧着脸呢!你说是吧,小齐。”贾欣撅着嘴看向开车的齐思德,然后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陆小川看向贾欣,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随即快速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目光刚好与贾欣的目光交汇,贾欣对着后视镜里的陆小川轻轻挑了挑眉,然后又扭头和齐思德说笑去了。陆小川收回目光,看向程菲:“你冷不冷?我把衣服给你披上吧。”

程菲依然保持着姿势,并不答话。昨晚,陆小川又是午夜两点回来的,他的解释仍然是毫无新意的“应酬,加班”。而就在昨天,私家侦探又给了程菲一个信封,那些照片还有U盘里的内容令她对陆小川和贾欣的失望和愤怒到达了顶点。然而她并没有爆发,一种彻底心死的绝望和从绝望中渐渐升起的杀意在程菲体内蔓延开来,侵入她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她怀里紧紧抱着的挎包里,有她准备好的弹簧刀,她要选择一个最完美的时机下手。

“对了,小齐,你带我们去的那个地方有那么好么?干嘛非得去那儿啊?”贾欣手指绕着头发问道。

“那是一个让你们都忘记烦恼的地方,也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仙境。”

“哇塞,那咱们可必须要去看看,这种冷门儿景点一旦知道的人多了,就立马变味儿了。”贾欣兴奋起来。她又扭回头,对程菲说:“菲菲,你说咱们真是福大命大,就车都撞车那样儿了,咱们几个居然都没事儿,连老天爷都眷顾我们呢,啧啧!”

程菲的心忽然一沉,她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终于开口了:“老天爷会一直眷顾你么?”

“我呸呸呸!别乌鸦嘴,你今天怎么了,阴阳怪气的。”听程菲这么一说,贾欣心里很不舒服,她将身子靠回椅背,不再和程菲说话了。

“小齐,你累不累,要不我来开吧。”陆小川身子前倾靠近齐思德的座位问道。

“前面马上就过隧道了,你坐稳就好。”

陆小川看着齐思德的侧影,那高挑的鼻梁,乌黑的卷发,还有健硕的臂膀,的确是很吸引人的外貌,难怪这家伙出现以后,贾欣对他都冷淡了不少。为了挽回局面,他昨晚可是在贾欣身上下了一番功夫。

陆小川没再说什么,他皱着眉头,想着眼前这个对手到底是什么来头呢?好像就是他们三个发生车祸之后“凭空”出来的人物。与贾欣的邂逅并疯狂追求她,再与他和程菲相识,这个家伙忽然就闯入了他们三个的生活。陆小川对齐思德除了满心的嫉妒,还有更多的好奇。

车厢里安静了不长时间,齐思德忽然开口道:“大家坐稳了,我们进隧道了。”

车子缓缓驶入幽暗的隧道,四周的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只有车灯在前方投射出两道昏黄的光束。隧道内壁的瓷砖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程菲的手指无声地收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身旁陆小川的侧脸上。他正盯着前座的齐思德,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程菲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贾欣忽然打了个寒颤,搓了搓手臂:“这隧道怎么这么冷啊?小齐,你把空调关小点。”她的话音刚落,忽然,隧道内壁泛起了一层诡异的荧光。程菲的目光被吸引过去——那些瓷砖表面竟像水面一样波动起来,渐渐浮现出模糊的影像: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陆小川的场景。大学校园的樱花树下,少年局促地递给她一瓶冰镇汽水,瓶身上凝结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程菲的眼眶一阵温热,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陆小川看到自己的投影越来越清晰了:他熬夜为发烧的程菲整理课堂笔记,台灯将他的侧影拉得很长……他的喉结动了动,别过脸去。

贾欣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像:她在车祸瞬间下意识扑向保护程菲的慢动作回放。

他们三个人只能看到属于自己的影像,但奇怪的是,隧道内壁上唯独没有齐思德的影像。

当三人正沉浸在各自的记忆漩涡中时,隧道墙壁上的影像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一团团白雾。这些雾气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般,向车子聚拢过来。程菲惊恐地摇起车窗,那雾气似乎觉察到程菲的举动,突然加速攀上车窗,眨眼之间便顺着窗缝滑进车厢内。

“这是怎么回事……啊!咔!”陆小川的惊呼声戛然而止,一团雾气突然钻进他张开的嘴里。贾欣疯狂拉动门把手,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车门,她拍打着被白雾笼罩的车窗,指甲在玻璃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她脖颈上的黑曜石项链微微振动,表面现出淡淡的光晕,似乎在回应那些雾气。

雾气越来越浓,像无数条冰冷的白蛇缠绕上三人的脖颈。程菲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脊椎窜上来;陆小川的瞳孔正在扩散;贾欣想尖叫,却吸进满口冰凉的雾气,顿时天旋地转。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贾欣模糊地看见驾驶座上的齐思德侧过脸庞,嘴角轻轻扬起……

不知过了多久,当三人悠悠转醒时,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脸上,温暖而柔和。车子早已停在“雕刻时光”的门口,周围的一切都静谧而美好,仿佛刚刚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程菲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她发现自己伏在陆小川身上,赶紧坐起来,紧张地往车窗外看:“这是哪儿啊?”陆小川伸了伸胳膊,坐直了腰板儿。他皱着眉头,四处打量,试图从记忆中拼凑出发生的事情:“咱们不是在隧道里么?什么时候到这儿的?那团雾呢?”

贾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哎呀,睡得真好!”她扭回头看向后座上的程菲,“菲菲,我刚才做了个梦,有个通道乌漆嘛黑的,在里面好像看到点什么,弄得我心里怪不好受的,还有一团团的雾气围过来。哎?看到什么了呢……哎呀,想不起来了。看我这脑子,算了,不想了,下车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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