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战斗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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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斗大斗魂场,端的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各路魂师战队如星罗棋布,各占一方阵脚。

场内肃静等待者固有之,然私下里打量窥探对手者,更是眼波流转,暗藏机锋。

史莱克一众豪杰,目光扫过,竟也瞥见不少熟稔面孔。

抬头仰望贵宾席位,但见七怪、白沉香、唐昊、阿银、大师、柳二龙、弗兰德等人端坐其间三十贵宾席,气度沉凝,如渊渟岳峙。

唐三心念微动,暗赞道:“雪崩御宇多年,于培育少年英才一事上,倒是不遗余力。”

只因他神目如炬,早窥见那拥有全魂宗实力之队伍,竟不下四支之数!

距离开幕之仪尚余一个时辰,偌大赛场竟鸦雀无声,唯闻呼吸心跳,混杂着无数双年轻眼眸中迸射出的审视光芒,如针如刺,往来交锋。

史莱克七怪诸人,观此景象,心头不免涌起万千感慨。

念及十数年前己辈初出茅庐,饱受奚落嘲弄,终以弱胜强,于万众瞩目下夺得桂冠。

再看今日,四方投射而来的目光,敬畏有之,艳羡有之,何曾再有半分轻慢?

真乃时移世易,今非昔比矣!

尤其唐三与小舞二人,虽静坐于观众席中,那身唐门蓝金内门宗主袍服流光溢彩,顾盼间神光湛然,宛如磁石引针,将少男少女心中仰慕之情尽数攫去,实为全场最耀眼的星点。

那时间滴答流转,悬挑而出的巨大首席贵宾室内,雪崩大帝目光如鹰隼,透过落地水晶窗频频于那少年魂师方阵中巡梭。

纵其身为一代帝王,年逾而立,此刻也难以按捺那胸中勃勃跳动,似有少年意气重回胸臆。

首席贵宾室一角,却有一身披金绣华服的中年男子,正是雪星亲王!

然其面上非但不见半点荣光,反倒如被寒霜冻结,阴鸷之气笼罩周身,直欲滴水成冰。

心底那悔恨毒虫,噬咬得他五内俱焚,几欲呕出血来!

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当年若非他鼠目寸光,嫉贤妒能,仗着皇叔之尊将那史莱克学院一众天骄如敝履般扫出天斗皇家学院大门,何至于今日坐困愁城,徒留笑柄?

更令他恨毒攻心、百爪挠肝者,却是他那素来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的“挚交”——独孤博!

想当年,这老毒物何等“义正辞严”,与自己同声同气阻挠史莱克。

岂料一转脸,这厮竟行出背主求荣之事,毫不犹豫投奔了史莱克,如今更以唐门长老之尊耀武扬威!

每每思及此,雪星便觉心如油煎,九曲回肠搅作一团,怨毒之气直冲顶门。

多少次于梦中惊醒,恨不能时光倒流,狠狠掴自己几个响亮耳光!

虽明面上他与独孤博仍维持着酒肉兄弟的和睦假象,私下里早已将独孤家十八代祖宗诅咒了千百遍。

坐于雪星亲王稍下方观众席的,正是天斗皇家学院教委会首席梦神机、次席白宝山与三席智林。

三位老者此刻如坐针毡,面皮涨红复又铁青,眼中欲喷出火来!

他们对雪星亲王的憎恶,已然浸透骨髓,恨不能生啖其肉,嚼碎其骨!

若非此獠仗势跋扈,他们三位贤才怎会困守于这日渐式微的皇家学院?

何至于眼睁睁看着史莱克英才辈出,名震大陆,自己则落得个坐井观天的尴尬境地?

那史莱克学院如今是何等模样?汇聚斗罗大陆最为闪耀的明星、最顶尖的导师、最妖孽的弟子!

若蒙召唤执教其中,纵使辞去这劳什子皇家教席,亦是千值万值!

雪星老匹夫,误我前程,毁我学院!三位首席心中诅咒翻腾,只差破口大骂出来。

倏忽间,时辰已至。

但见那司仪乘飞行魂导器,直上十丈高空,手持名册,对着魂导收音器,开始高声宣唱各参赛学院之名号与豪言壮语。

唱至史莱克学院,声调陡然拔高,面庞通红如醉酒般晃将起来,显是激动难抑:

“史莱克学院,十二载前独占魁首,扬名立万!今朝王者归来,其志昂扬,其言昭彰——‘没有对手的冠军’!此番征战,其威能几何?且看他们于斗魂场上,一展锋芒!”

史莱克一众小怪闻言,面上皆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揶揄笑意。

忆起自家那两位早已步入绝世斗罗境界的师长,区区赛事,何足道哉?

唯独目光投向另一处时,众人方哑然失笑。

“史莱克学院之四元素分院,其前身乃是威震一时的炽火、天水、雷霆、神风四大元素学院,今番四院合一,气势更胜!喊出冠军必胜的口号,他们能问鼎斗罗吗?”司仪唱名至此,场内骤然响起一片嗡嗡议论。

只闻四方观众席上,鄙夷之声不绝于耳:“冠军,必胜?啧,好大的口气!”

一名粗豪汉子嗤笑道:“十二年前大家还在一条起跑线争抢,如今人家史莱克正院出了多少尊封号斗罗了?他们还在这里喊口号!”

“就是就是!”旁边一锦衣少年附和,语带轻佻,“瞧瞧带队的几位,除了风笑天、火舞、水冰儿、玉天心几个老面孔有点名堂,还带个生面孔老棺材瓤子充数?怕是连人家史莱克二队的门槛都摸不着喽!”

更有刻薄女声尖锐响起:“什么四元素合并?我看是破船烂舢凑一堆,连个像样的新人台柱子都捧不出,也敢腆着脸喊‘冠军必胜’?趁早回家洗洗睡罢!”

一时间,奚落嘲弄之声如同滚油泼水,“嘘”声四起,混杂着哄笑鄙薄之语。

那领队的风笑天、火舞、水冰儿、玉天心,以及那名随行老者,面皮霎时涨得如酱猪肝色,羞愤窘迫之情溢于言表,满腔的“霸气”口号被硬生生憋回腹中,只剩满腹幽怨无处可诉。

他们心知肚明,冠军自是绝无指望,奈何这开场亮相便遭此大辱,实在难堪!

余者学院次第唱毕。司仪敛容正色,身形站得笔直如松,肃然道:

“有请天斗帝国雪崩大帝致训辞!全体贵宾,请起身,行注目礼!”

雪崩闻语,整一整盘龙玉带,理一理云锦龙袍,脚下生风,步出金镶玉砌的贵宾雅室。

但见他踏过七宝琉璃阶,穿过九彩明珠廊,径直往那飞檐凌空的观赛高台而去。

台前早备着一具奇异魂导器,形似倒置喇叭,原是天斗巧匠以秘术炼制的传音至宝。

这帝王伸手将宝器机关轻拨,又把传音玉口摆正。

倏然间挺直脊梁,恰似苍松立断崖,龙目威严扫视场下。

早有万千百姓、四方魂师,在那目光扫来之前,便齐刷刷起身。

但见布衣翻飞如浪涌,裙裾飘动似云卷,众人屏息凝神,躬身而立,直直凝望高台。

霎时间,偌大斗魂场落针可闻,唯余粗重喘息声交织,直惊得檐下麻雀敛翅,梁间燕雀噤声。

雪崩目光如电,扫过万千臣民,声音苍劲浑厚,饱含深沉:

【列位贤臣良友,且静听:

“回溯九阅月前,吾国与武魂殿叛逆展开殊死鏖战。金戈铁马,血染河山。

身为主帅,朕须秉公坦言,此役之胜,绝非一人之智勇,实乃三军将士,戮力同心,碧血染就山河壮。

此战,如惊雷裂帛,涤荡寰宇,重定大陆之乾坤!

亦如警世洪钟,教吾辈彻悟:魂师之道,关乎国本命脉,其盛衰即国家之盛衰!

然大战之后,创伤弥深。魂师精英凋零,百不存一!

放眼帝国,除却上三宗底蕴尚存,余者皆显凋敝之势。

皇家直属魂师锐减,英才难觅,后继乏力,如临渊履薄冰!

此情此景,深堪浩叹,更令吾君臣惕厉,当思良策以图复兴!”

雪崩大帝情绪转折,声调陡然铿锵昂扬:

“所幸!天不亡我天斗!今日尔等少年俊杰齐聚于此,如旭日东升,霞光万道!尔等皆乃帝国未来之脊梁,苍穹欲坠时的擎天巨柱!

尔等立足于这荣耀之场,已是万中选一的人中龙凤!朕,雪崩,在此立下誓言:凡尔等有志英杰,天斗皇室大门洞开,虚席以待!望尔等展翅翱翔,与朕共担社稷之重,共铸帝国不世之辉!”】

字字句句,如金玉铿锵,掷地有声!

初时引动悲悯苍凉,转瞬却似火炬点燃干柴!

满腔热血如沸如煮,激荡在万千少壮魂师胸中。

掌声如九天惊雷般乍起,冲霄而上,回荡不绝,是敬服,是誓愿,更是热血被彻底点燃的共鸣!

掌声稍歇,九宝琉璃宗宗主宁风致缓缓而起。

适才他那深邃目光,始终流连于史莱克战队青年才俊身上,心思百转千回。

此刻他整肃衣冠,朗声道:

【“陛下金玉之言,深得我心!诸位后进英杰,且看这锦绣河山!

吾九宝琉璃一脉,自随陛下剿叛逆贼,鏖战武魂殿那刻起,万千忠勇子弟,已效死疆场!

琉璃碎骨,碧血横飞,方铸就不灭忠魂!那是何等惨烈悲壮!

宗门基业几毁于一旦,楼宇倾颓,英灵血染黄土,宗门气运几如风中残烛,岌岌可危!”

宁风致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周身勃发出睥睨天下的豪迈气魄:

“然吾琉璃血脉,何曾惧过风霜刀剑?!

老夫与剑、骨两位叔辈,率领宗族子弟,于至暗时刻奋力搏杀,终在无边血海中撕开一线天光!此乃何物?乃是吾辈不屈之魂!

而今,幸赖天佑,小女荣荣与其夫婿小奥,已破超凡入圣之境!

更蒙武魂殿三位长老明辨忠奸,弃暗投明,携浩然正气归附吾宗!

八方志士,热血共谱,终使吾九宝琉璃金蓝之帜,重立于七大宗门之巅!

今日,吾等以废墟为基,以伤痕作勋!誓必重燃琉璃圣光,朗照万里山河!永护吾皇江山社稷,庇佑吾天斗亿万黎庶安康!”】

言至此,万众目光如被无形之线牵引,齐刷刷聚焦于贵宾室的宁荣荣与奥斯卡身上。

宁风致言语间自带一股震慑人心的独特魅力,那是岁月洗礼、高位磨砺而成的磅礴气魄,纵是唐三这般年轻俊杰亦尚未能企及。

他复又转向唐三方向,神态蔼然如长者:

“我宗能有今日之气象,更赖唐门唐宗主仗义援手,若非如此,宗门断无这般迅猛重建之根基。”

唐三亦微笑颔首,此乃事实,无需推辞。

唐三与唐啸亦各述宗门之道,激励青年。

唐啸重申昊天宗唯认本脉武魂之宗旨。

而唐三则昭告天下:唐门海纳百川,唯才是举,天赋卓绝者,不论出身,皆可登堂入室!

此言一出,唐门于年轻魂师心中分量更是水涨船高。

随后,便是万众屏息期待的首轮预选赛对阵抽签!

抽签结果逐一公布:

“四元素分院,敌苍晖学院!”

“植物学院,逢火焰光辉学院!”

“奥克兰学院,斗紫星学院!”

“史莱克学院……对阵天斗皇家魂师学院!”

司仪捻出最后一张纸条,念及“天斗皇家”四字时,语调陡然变得极其怪异。

全场顷刻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自本届起,天斗皇家学院已无特权保送名额,其一队亦需参与残酷预选。

然此时对阵史莱克……议论之声如蚊蝇炸营,瞬间席卷整个赛场:

“啧!师长不久前被小七怪教训,转回头又得教训他们弟子!这皇家学院也忒时运不济……”马红俊摇头晃脑,满脸写着假惺惺的同情。

戴沐白、奥斯卡等人亦是神情古怪,无人再有心思细听剩余安排。

旭日西垂,预选赛首轮次第开锣。

天斗皇家学院与史莱克学院的对阵,毫无悬念地被请至赛场中央主台。

魂导明灯华光骤放,映得夜空亮如白昼。

两队列阵分明:史莱克一方身着改良后的深绿白底战服,身份昭然;皇家学院一方则尽显皇家华贵气度。

那皇家学院队长名唤陈水边,冷冷打量对面队伍,眉宇间带着一丝刻意的不屑:

“你们史莱克……名头倒是响亮。”其声平淡,带着几分探询之意。

史莱克二队队长玉冥澜,却只是随意耸耸肩,眉梢眼角挂着显而易见的轻慢:

“我等?不过二队尔。”

“二队?!”陈水边瞳孔猛然一缩,面上怒色顿显,“你们竟敢以二队战我皇家学院一队?”

玉冥澜再度耸肩,将那份轻蔑诠释得淋漓尽致,轻飘飘吐出一个字:“然。”

“你!”陈水边怒火中烧,几乎按捺不住要冲上前去,幸得身旁队员死命拉住。

玉冥澜嘴角勾起一抹更加让人火大的弧度,他心中其实也觉此刻的自己欠揍至极,但战术所需,岂容退缩?

“怎么?只敢嘴上逞能,却无胆上前么?”玉冥澜语带讥讽,火上浇油。

陈水边气得浑身发抖,偏又碍于赛规不能发作,只得强压怒火,犹如被激怒的孤狼,死死盯住玉冥澜。

玉冥澜见对方几乎五官扭曲,索性将战术贯彻到底。

他下巴微抬,从鼻中哼出一声短促的嗤笑,眼波流转间,那份挑衅意味浓得几乎凝成实质。

他踱步上前半步,将蓝电霸王龙的威压若有若无地泻出一丝,压低声音,却又恰好能让陈水边听得清清楚楚:

“孰强孰弱?不必逞口舌之利。今日便让小爷陪你玩玩,看看你这皇家脸面,能撑得几回合?”言罢,竟对着陈水边的方向,极其放肆又响亮地吹了一声长哨!

陈水边目睹此情此景,耳闻此羞辱之言,双眼瞬间布满血丝,胸中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若非队员死死抱住,他早已不顾一切扑上!

裁判见状,冷汗涔涔而下,慌忙大吼:“双方!开启武魂!”他唯恐再拖下去要生出天大乱子。

“兄弟们!开武魂!给史莱克的‘天才’们好好长长眼!”陈水边强行稳住气息,从牙缝中挤出命令。

嗡!

一片整齐的光环骤然腾起!黄、黄、紫、紫!皇家学院七人众,清一色魂宗境界,尽皆最佳魂环配置!

“陈水边,武魂独狼!四十七级强攻系战魂宗!”陈水边傲然报出名号,目光如同利刃刺向玉冥澜,意在炫耀己方实力之雄浑。

全场观众倒吸一口凉气!首战即遇全魂宗强队!雪星亲王数年整顿皇家学院,确然成效斐然。

然则——当史莱克二队七人同时开启武魂的刹那,整个大斗魂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同样是黄、黄、紫、紫!史莱克一方六人,魂环配置整齐划一,无半分逊色!

而立于众人之首的玉冥澜,周身光华骤然暴涨!

黄、黄、紫、紫之后,一道深邃如墨、重如山岳的第五魂环——漆黑万年魂环,悍然显现!

“你……魂……魂王?!”陈水边瞬间如坠冰窟,眼珠几乎要瞪出眶外,死死盯着玉冥澜那张依旧挂着漫不经心戏谑神情的脸!

首场预选赛,便出现魂王强者!

而真正让陈水边肝胆俱裂的,并非那五环境界,而是对方身上那股源自血脉的恐怖威压!

蓝电霸王龙武魂初现峥嵘!步入魂王之境,不仅双臂化为龙爪,其左腿部分亦隐约覆盖龙鳞,一股属于顶尖兽武魂的天然压制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观众席沸腾了!惊呼声浪如同实质般冲击着场内的空气。

唯有一处角落,四元素学院几人面色阴沉。

火舞倚栏皱眉:“魂王……他们二队便有此等人物?”

风笑天凝视场中,神色凝重:“莫急下定论。史莱克藏龙卧虎,焉知其有无更甚者?”

“玉冥澜!”一声洪亮断喝响彻全场,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感,“武魂,蓝电霸王龙!五十一级!强攻系战魂王!”每一个字都如同战鼓擂动,蕴含着爆炸性的魂力波动!

陈水边面如死灰,再无半分侥幸。

他终于明白,对方之前的嚣张跋扈,乃是建立在何等恐怖的底气之上!

那刻意点燃的敌意,此刻已化作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心头。

他猛地闭眼,万般屈辱涌上喉头,最终化作一句沉重的决定,近乎嘶哑地向裁判道:

“……我们……认输!”

“哗!”整个赛场彻底炸开!

象征着天斗皇室颜面的皇家一队,万众期待之下,竟如此干脆地投降?

质疑之声、怒骂之语瞬间充斥每一个角落!

陈水边却心如明镜:双方实力鸿沟如同天堑,其方最强战力差距悬殊至绝望!与其飞蛾扑火徒增无谓伤亡甚至丧失后续资格,不如果断抽身,保留实力,方为明智之举。

史莱克二队队员彼此相顾,亦有些愕然,这战术效果……好得出乎意料!

玉冥澜脸上那刻意的嚣张瞬间敛去,恢复沉静,对着队友微微颔首,当先缓步退场。

第一场战斗,竟以如此“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式草草收场。

史莱克,宣告开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