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她曾去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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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会儿,还不是正午用餐的高峰,本来冷冷清清的店里,陆陆续续的来了两三桌客人。

她很想克制一些,理性一些,清醒一些,但看着淳星满心满眼的心疼,她突然就失控了一般,抱着淳星埋着头,在她的怀里沉默的痛哭了一会儿。

那一刻,她突然响起了前一阵子里,为了兼职的撰稿,在裴振清的书房里一遍遍收集资料时,看到的徐志摩的一首长诗:《我等候你》。

我等候你

我望着户外的黄昏如同望着将来,

我的心震盲了我的听。

你怎还不来?

我希望在每一秒钟上允许开花。

我守候着你的步履,

你的笑语,

你的脸,

你的柔软的发丝,

守候着你的一切;

希望在每一秒钟上枯死——

你在哪里?

我要你,要的我心里生痛,

我要你火焰似的的笑,

要你灵活的腰身,你的发上眼角的飞星;

我陷落在迷醉的氛围中,

像一座岛,

在蟒绿的海涛间,

不自主的在浮沉……

喔,我迫切的想望你的来临,

想望那一朵神奇的优昙开上时间的顶尖!

你为什么不来,忍心的!

你明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你这不来于我是致命的一击,

打死我生命中乍放的阳春,

教坚实如矿里的铁的黑暗,

压迫我的思想与呼吸,

打死可怜的希翼的嫩芽,

把我,

囚犯似的,

交付给妒与愁苦,

生的羞愧与绝望的惨酷。

这也许是痴。

竟许是痴。

我信我确然是痴;

但我不能转拨一支已然定向的舵;

万方的风息都不容许我犹豫——我不能回头,

运命驱策着我!

我也知道这多半是走向毁灭的路。

但为了你,

为了你,

我什么都甘愿;

这不仅是我的热情,

我的仅有理性亦如此说。

痴!

想磔碎一个生命的纤维为要感动一个女人的心,

想博得的,能博得的,

至多是她的一滴泪,

她的一声漠然的冷笑;

但我也甘愿,

即使我粉身的消息传给一块顽石,

她把我看做一只地穴里的鼠,一条虫,

我还是甘愿!

痴到了真是无条件的,

上帝也无法调回一个痴定了的心

如同一个将军有时调回已上死线的士兵。

枉然,

一切都是枉然,

你的不来是不容否认的实在,

虽则我心里烧着泼旺的火,

饥渴着你的一切,

你的发,

你的笑,

你的手脚;

任何的痴想与祈祷不能缩短一小寸你我间的距离!

户外的黄昏已然凝聚成夜的乌黑,

树枝上挂着冰雪,

鸟雀们典去了它们的啁啾,

沉默是这一致穿孝的宇宙。

钟上的针不断的比着玄妙的手势,

像是指点,像是同情,像是嘲讽

每一次到点的打动,

我听来是我自己的心的

活埋的丧钟。

日子恢复平静,或者说本该如此,忙碌的没有间隙,充实的没有思考的空间。

她和从前一样,目标坚定,脚步踏实。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最近几乎没有什么食欲,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

本该精力充沛,活力满满,但却觉得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

她有时候很怀念曾经的自己,即使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但却觉得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再累再苦,到后校门吃一碗最喜欢的酸辣粉、一份最爱的椒麻川面吃,或者夹一筐满满的冒菜,吃一根冰淇淋,点几样必须有鱿鱼和大鸡胗的烧烤,或者和淳星约着吃一顿撑到受不了的自助火锅,买半个大西瓜,买瓶可乐,用勺子挖着配上冰镇的可乐一起吃,都能满足快乐很久。

那些脑子里、心脏里没有裴振清的日子,她的日子,其实也可以很满足也很快乐,只是少了一些胸腔的悸动,一些微妙的牵扯,一些从未有过的喜欢。

裴振清……

怎么又想起了裴振清……

两个多月了,期末考试都结束了,她再没见过裴振清,也再没有任何联系。

只是偶尔和淳星约着一起玩儿的时候,听到她提了一次。

说是裴振清似乎很忙,苏执、里臧让他出来聚一聚,都拒绝了很多次。

淳星问过里臧,关于裴振清的近况,但是最近里臧、苏执以及他们的‘狐朋狗友’似乎是商量好了一般,很少提及有关裴振清的事。

江梅不想在意,后来似乎淳星也有意不再提及。

虽然她和淳星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会打个长长的电话,频率快赶上她和妈妈的通话,话题也没什么限制,天南地北的胡聊,但裴振清已经消失在她们的话题中。

但江梅大概知道为什么淳星不再提及裴振清。

她没有告诉淳星,其实在半月以前,她曾悄悄的去找过裴振清。

说不清心底到底在期待什么,或许只是太想太想他了。

离开裴振清后的第一个星期,白天还好,忙得没有时间,但到了晚上,她煎熬至极。

关了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心脏里全是他,怎么也忘不掉、丢不开,翻来覆去还是他,想他念他想的心脏抽疼,即焦躁又悸动不安,怎么也睡不着。

即使短暂的睡着,她也总觉得她是醒着的。

脑海里全是有关裴振清的过往,许许多多的梦境里,全是她看着他和宋铮各种各样情景里幸福着。

而就连做梦,似乎也知道她得不到,每一个场景里,她都是被遗忘、漠视的那一个。

有的场景里,她哭的撕心裂肺;有的场景里,她像是一个横刀夺爱的坏人,被他狠狠厌弃;有的场景里她又默默哀伤……

所以一夜过去后,无论谁没睡着,她都身心疲惫至极,甚至害怕入睡。

想他想的实在受不了,她就会去悄悄的看看他。

靠着这样的方式,她勉强度过了离开裴振清的一个多月。

那样的几次偷窥,看到的都是裴振清一个人,如同从前一般,他清冷,矜贵,他英俊不凡,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她去看他,从来都是在他公司楼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再也没有勇气去他的公寓。

她的下意识里,总在恐惧着,害怕着在他公寓前会看到一些她无法承受的场景。

那一个多月,她去过五次,但只见过他两面。

那两面,却慰藉了她长久煎熬干涸的心脏。

她像一个病入膏肓、饮鸠止渴的病人,一边理智的让自己远离,一边又不断的让自己不断沉迷。

她明明害怕见他,每每却又像是上瘾一样,忍不住偷偷去见他。

只要……没见到宋铮在他身边,她就不肯死心,就可以一直自欺欺人的给自己找下一次来找他的理由。

一开始的每次偷窥,都很顺利。

直到……

第六次……

那是离开他快两个月的一个傍晚,她那天的兼职本来是做到五点换班。

但是因为换班的人堵车赶不及,她多上了一个小时的班。

快七点,她才匆匆赶到他的公司楼下,本来以为他可能已经下班,见不到了。

但等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见到了姗姗来迟的他,只是他的身边陪着的,还有宋铮。

那一天的他,笑的那样的开心。

眼里都是熠熠生辉的光彩,嘴角的弧度高高漾起,双手小心翼翼的扶着身旁宋铮的右手臂。

两个月没见,宋铮似乎变得更加温婉、更加柔美,她穿着十分宽松的孕妇裙,脚上踩着平底白色的布鞋,边走边小心的用右手轻轻的贴着她的腹部。

脸上的笑容温暖却又平和,美丽却又充满柔情,看起来幸福又美满。

直到他们上车离去很久很久,夜风刮得她全身发冷,她才回过神来。

周围一片静谧,夜色浓烈污黑的可怕,她竟然有些迈不开脚步。

不一会,电闪雷鸣接踵而至,她紧紧的贴着路灯明亮的光线,一步也不敢迈近阴影。

平时,这段路并没有那么偏僻,可是那天晚上偏偏没有什么人。

那个地方,也很不好打车。

她没走几步,大雨倾盆而下,她顶着包跑了很久很久。

眼看公交站台就在不远的地方,她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突然扑倒,一下子滚落在路边的小树林中。

黑暗之中,她看到一双眼睛,一双无法形容却令她这辈子都难忘且深刻颤栗、惊恐不已的眼睛。

她还来不及呼救,就被一双满是厚茧的大手死死的捂住。

那只手狠狠的捏着她的脸,力道重的她感觉她脸颊两边的肉都被掐进上下两排牙齿的中间,牙齿因为合不上而不断的流出口水,而后那个东西的手不断地扯烂着她的衣裳,撕扯着她的长裤……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裴振清。

只是她变的特别怕黑,特别怕雨,特别怕一个人。

兼职也不敢选太远、太晚的地方,不管是走路还是吃饭,都习惯离异性远一些。

更多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讨厌甚至害怕任何和别人身体上的接触,包里随时备着一把伞,一把小刀或者一个伸缩金属棍。

回家之后习惯打开灯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检查一遍,确定每个角落都安全,之后锁好门,并在门框上抵上重物,再把窗子锁好之后,才敢躺在床上。

灯一定要一整夜亮着,害怕偶尔的停电,家里备上了充电式的台灯。

害怕意外,在床边放着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把长刀,一根伸缩棍。

她大概知道淳星为什么不再提起裴振清,但她不敢让淳星知道,她为什么不再有意无意的试探着提起或者想起裴振清。

这一次,她是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他,也再也不想提起他了。

或者准确的说,她的心里已经不再想喜欢或者不喜欢这件事,也不再有意无意的逃避任何裴振清或者是宋铮相关的东西。

她对裴振清的喜欢,热烈、滚烫,好像都在那一天的夜里,全部被浇灭了。

再想起从前,再想起他,现在的她,已经不悲不喜,也不逃不避了。

仅仅两个月,她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到如今,她只希望,自己能照顾好爸爸、支撑好妈妈,也能……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爸爸醒来的那一天,她希望自己可以像从前一样,脸上是活泼快乐的笑,眼里是‘不识人间愁苦’的天真,话语里是被爸爸妈妈宠溺的有些娇蛮、有些骄傲的懵懂……

是没有梦魇,没有伤痕,也没有恐惧和不安的江梅。

而不是死气沉沉,胆小敏感至极的江梅。

希望爸爸看到的,是一个和三年前一样,完完整整又实实在在的江梅。

所以,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虽然不想让淳星失落,但她一次也没有答应去到淳星的学校、淳星约的地方。

她告诉自己,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她会慢慢变好,等她心里不再迁怒,不再抱怨,不再恐惧和不安,等她好好的,她一定会见淳星。

现在,她虽然没有完全好,但已经可以平静、坦然的释怀一些事了。

所以,她答应了周末要去淳星的学校找她玩。

夏天已经走到了末尾,暑假没几天也要结束了,她不想最爱她的朋友淳星再失望。

周六一大早出门,淳星说她顺路正好经过,让她在楼下等。

江梅顺手洗了一把脸,化了一个简单的淡妆。

虽然已经快9月的天,但天气还是有点热。

她穿了一件绿色的小碎花高开叉短袖长裙,一双白色的细带平跟凉鞋,带了一个白色的渔夫帽,提了一个浅蓝色布制小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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