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难过着,她想怎样就怎样吧,只要她能少难过一些.
“你说的,我都答应。”
“但你也要答应我,手机随时拿着,要做什么需要什么就打电话,不用有所顾忌。”
“要走了也打电话,我送你回家。”
江梅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柔柔软软的,像是洒满了轻轻柔柔的月光,让她的心里暖暖的:“嗯,我记住了。”
“好。”
裴振清放开了她,而后径直穿过拐角走进宴会,照例和长辈一一打了招呼,又和朋友碰了面,就站在一个视野较为宽阔的地方,随口和朋友闲聊着看向宴会,搜索一番之后,又看向门口。
江梅没在外面停留多久,裴振清走后的五分钟之内,就因为受不了冷,随之进去。
几乎不用寻找,她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裴振清,也看到了一脸镇定的跟着里臧斡旋在其中的淳星。
几乎是看到的第一眼,淳星的眼神,就让她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无论淳星想要表现得有多完美,但聚集在淳星身上的周围人眼神,依旧让她触目惊心。
虽然衣冠楚楚,虽然笑脸相迎、侃侃而谈,虽然看起气氛融洽、宾主尽欢,可他们眼底的轻视和傲慢,就像在看一个滑稽怪诞的小丑。
他们眼中的嫉恨和愤怒,就像在看一个即将被他们撕碎的侵略者。
有的虎视眈眈,有的坐山观虎斗,有的坐等渔翁得利,有的……则是在好奇。
而与此反倒格格不入的,眼中含着亲切温柔的笑意,好奇的打量着淳星的,是夏西花,里臧家里认定的未婚妻。
江梅发现,淳星看到大大方方的夏西花,神情不由得怔了怔,而后也坦坦荡荡的跟对方握了手。
江梅转过视线,不再看向那里,心情却是异常的沉重。
淳星的处境,比她想象中的更糟糕……
她又望向裴振清。
人群中的他,依旧那么亮眼,可今晚的江梅,却不想再看到他。
江梅发现,她的内心正在产生一种很奇怪的变化,这种变化让她本能的想要逃避裴振清。
她发现,从前的自己,真的想的太简单了。
因为觉得不可能,因为裴振清明确的拒绝过她,所以她从来没想过,站在裴振清身边,意味着什么,又要面对什么?
她以为,喜欢就是喜欢,如果相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简简单单,并没有多复杂。
可今天真实的境况,让她陡然惊醒。
如果现在站在裴振清身边的人,是她江梅,如果裴振清愿意并且大大方方的将她介绍给周围的人,即使只是说:这位,名叫江梅,是我很看重的朋友。
那她自己,敢坦坦荡荡、无所畏惧的站在他的身边吗?
敢毫不心虚、好不自卑的站在他身边、坦然的融入他的圈子吗?
她的处境,和今天的淳星又有什么不同呢?
不,或许更糟,因为她没有淳星那样的自信和胆量,没有淳星的无牵无挂、一往无前。
躺在病床上的爸爸,寄人篱下谋生的妈妈,甚至是不停周转在兼职中的她自己……
她有太多的软肋,太多承受不起的困境。
对淳星而言,丝毫没用的那些手段,随便用一个在她身上,就是致命的打击。
而她现今仅拥有的东西,她一个都输不起……
甚至,如果旁人问她:就你这样,凭什么被裴振清看重?又凭什么成为他的朋友?
她,或许一句也答不上来。
她不能再靠近他了……
她不是淳星,她三年来,用尽力气积攒的一切,对于今天这些人而言,不堪一击。
可这些不堪一击的一切,几乎是她的命,她一样……也丢不起……
她瞬间脸色苍白,全身无力。
从前,淳星很多事都会跟她说,但这次,她哭的这样伤心,其中的隐情却对她只字不提。
会不会是,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和爸爸妈妈已经成为了淳星的软肋,成为了别人要挟淳星的筹码?
因为怕她难过,所以淳星才对她只字不提。
而无论是淳星还是裴振清,明明清楚,却没办法对她说出口。
是啊!
是啊……
现如今对于淳星而言,还有什么比拿她江梅一家的生计作为威胁,更好用,更狠绝呢?
江梅在心中狠狠的责骂自己:你怎么能这么迟钝,这么没有脑子呢?
怎么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呢?
怎么会这么蠢,才会一直没有想到,也许,自己和爸爸妈妈早就成了淳星感情上被人威胁的把柄了。
淳星……
淳星这些日子以来,一定很煎熬!
而她,作为淳星最好的朋友,对此却一无所知!
太混蛋了!
“江梅,你太混蛋、太无耻了!”
江梅在脑海里一直不停的责骂自己。
“江梅梅……”
“江梅梅……你怎么了?”
“不舒服吗?”
江梅抬头,才发现是顾浪。
她愣愣的看向他,沉默无言。
顾浪看到了她的脸,立刻拿了纸巾,替她擦掉眼泪,而后轻轻的抚着她站起来:“哪里不舒服?”
“生病了吗?”
“还是牙齿又疼了?”
江梅摇了摇头:“没事儿,顾浪,这里你熟吗?”
“能带我出去找个地方坐坐吗?”
“我脚好不舒服啊。”
顾浪“嗯”了一声,让她靠着他,轻轻的将她带出去,找了地方让她坐一会儿,又返回宴会,拿了些甜点和热水,又回到她身边:“冷不冷,喝点热的?”
江梅接过水,小小的喝了一口,又看向他:“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平时在你家,你也没少指使我洗碗切菜。”
江梅:……
“这不是看场合吗?”
“你在我家,是我徒儿,在这里,你不是。”
“行行行,你说了算。”
“刚刚怎么了?”
“脚磨破了?”
江梅随意拿了一块甜点,吃了一口,眼中的满是赞赏,却顾左右而言他:“这甜点真好吃,也好看,不枉我惦记了一晚上。”
“你喜欢?”
“我知道这家店的地址,下次给你带点去。”
江梅没有拒绝:“好啊。”
“你还没回答我呢?”
“刚刚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江梅见躲不过,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没什么。”
“就是……看到淳星被人欺负,也只能哑口无言,而我什么也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拖累了她,所以有点难过。”
“虽然平时也常和你们玩儿,但……”
“我今天才发现……我其实不够了解你们,也不够了解你们的世界。”
“顾浪,我其实……挺胆小的,也没有淳星那么坚韧。”
“仅仅只是那些人的眼神,就足够让我难受、让我害怕的了。”
顾浪难得一愣,而后看向低着头的江梅:“害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梅,我也同样害怕。”
“这个世界,说白了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小虫。”
“江梅梅,你就像是一个小虫,突然闯入了满是大鱼的世界,害怕被吃是本能。”
“没什么可羞耻的。”
“你以为只有你怕吗?”
“里面的人如果一点都不怕,就不会有今天的宴会,也不会有淳星的艰难。”
“大鱼之上还有大鱼,所以本能的抱团取暖罢了。”
“可我……不想成为大鱼,也不想和他们抱团取暖,更不想成为大鱼的腹中之食。”
“我想在我的世界里安安稳稳的过好我和爸爸妈妈的日子。既不想拖累别人,也不想遭受无端的恶意。”
顾浪惊疑不定的看了江梅一眼,欲言又止。
他看向灯火通明的宴会,又看向江梅,眼中集聚起越来越多的震惊:“你……你都知道了?”
江梅低下头,凄然一笑:“知道什么?”
“那些人拿我和爸爸妈妈威胁淳星?”
顾浪心里有些不忍心,但更清楚,以江梅梅的性格,瞒着会是更大的伤害:“不只是淳星。”
“嗯?”
江梅震惊的抬头:“什么意思?”
顾浪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裴振清有时疯起来,不管不顾,好像什么也不怕。”
“里臧又是裴振清最好的兄弟,要是裴振清真下定决心,不顾一切的帮里臧和淳星,直到最后,说不定……”
“说不定这事儿,就成了。”
“可……不管是淳星还是裴振清,因为那些人把你和你妈妈的将来和生计,你爸爸的病情全都拿来做了筹码,淳星和裴振清都绝不容许你及家人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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