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镜面蛛网般的裂痕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叶逸风虎口被震得渗出血珠。
他死死抵住剑柄,玄铁剑身映出井壁上千百张扭曲的鬼面——那些苔藓人脸正发出尖利的啸叫,阴煞之气凝成的黑箭已穿透太极图光影,将清阳子与黑袍使者对峙的画面撕得支离破碎。
再这样下去祖师爷的手札就彻底毁了!李知贤的眼镜片上全是飞溅的泥水,考古学家的矜持被抛诸脑后。
他踉跄着要扑向旋转的阴阳鱼,却被喻辰星拦腰抱住。
两人在湿滑的青砖地上滚作一团,喻辰星的后背重重撞在渗血的壁画上,那些描绘着茅山先辈除魔卫道的朱砂突然化作血蛇游走。
白灵九条狐尾如风中残烛,她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半空中凝结的冰晶堪堪挡住三支射向叶逸风后心的阴煞箭。
千年狐妖的指尖深深掐进叶逸风小臂,妖血混着道家真元在两人相触处腾起青烟:公子,这是逆转阴阳的邪阵!
若让那肉瘤里的青光彻底侵蚀玉佩...
叶逸风瞳孔骤缩。
掌中玉佩传来的寒意竟与三年前师傅咽气时如出一辙,那时躺在血泊里的老人用最后力气捏碎传功玉珏,飞溅的碎片在他胸口烫出莲花状伤痕。
此刻黑袍使者心口肉瘤里的青光,分明就是当年玉珏残片的气息!
坎位注水,离宫引火!林婉儿突然扯下发簪,乌发如瀑散开的刹那,沾着壁血的簪尖在地上画出残缺的八卦。
她单膝跪地双手结印,考古队配备的强光手电筒突然在阵眼中炸成光雨——这正是茅山派燃灯续影的起手式。
秦羽最先会意,铜钱剑往地上一插,五帝钱应声嵌入青砖缝隙。
年轻道士咬破中指在剑柄画出血符,二十八枚铜钱顿时泛起金芒:天罡地煞,听我号令!金光如丝线缠住即将消散的影像,那些被黑水浸染的符咒竟开始重新发光。
叶逸风只觉掌心玉佩突然震颤,沉睡的灵力被某种同源气息唤醒。
他当机立断咬破左手拇指,以血为墨在玄铁剑上画出敕令:万炁本根,广修浩劫——剑锋所指之处,井壁上那些尖叫的鬼面突然凝固,枯骨道袍上的暗纹与血书笔迹重叠,在剑光中显露出半篇《太阴炼形》的残章。
黑袍使者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心口肉瘤暴涨三寸,青光中竟浮现出茅山派镇山法印的虚影。
整个古井突然向下塌陷三尺,阴煞黑水漫过众人脚踝,刺骨寒意中带着腐尸的恶臭。
玄风长老留下的护身符在喻辰星怀中自燃,灰烬里飘出的青烟勉强护住众人天灵。
子午方位,星宿归位!林婉儿的声音已经嘶哑。
她发簪画出的八卦阵开始逆时针旋转,强光手电筒的残骸在阵眼中融成液态光斑。
白灵见状立即喷出本命狐火,幽蓝火焰与金光相撞的刹那,太极图中清阳子的虚影突然凝实了一瞬——老道长拂尘挥洒的轨迹里,藏着半式北斗封魔印!
叶逸风浑身剧震。
这式残缺的手印与师傅临终前在他掌心画下的纹路完美契合,当年怎么都参不透的关窍在此刻豁然贯通。
玄铁剑上的血咒突然活过来般游走剑身,玉佩虽仍冰冷,但那些沉睡的波动正与青光肉瘤产生诡异共鸣。
原来如此......叶逸风眼底闪过狠厉,突然反手将剑锋刺入自己左肩。
喷涌的鲜血没有落地,反而被玉佩尽数吸收,在剑格处凝成血玉般的结晶。
井底突然响起晨钟暮鼓般的嗡鸣,那些即将射中光影的黑箭竟调转方向,暴雨般袭向施术者。
黑袍使者闷哼一声,胸前肉瘤渗出黑血。
他枯爪般的手指急速变换法诀,古井四壁突然凸出无数石刺。
李知贤的罗盘在这时砰然炸裂,飞射的铜片划破他脸颊的同时,指针残骸竟钉住了黑袍使者影子的咽喉。
就是现在!秦羽暴喝一声,铜钱剑上的金线突然绷直。
众人只觉脚下地面传来龙吟般的震动,塌陷的井底裂缝中涌出炽热地火,与白灵的狐火交融成青红相间的火龙。
叶逸风趁机将血玉结晶拍向太极图,濒临破碎的青铜镜突然映出清阳子完整的符咒——那赫然是茅山派失传已久的破妄真瞳开光诀!
阴煞黑水在火龙炙烤下沸腾蒸发,黑袍使者的肉瘤表面开始龟裂。
就当符咒即将完全显现时,井口上方忽然传来玉磬清音,某种比玄风长老还要浑厚的道韵如天河倾泻而下。
叶逸风抬头刹那,瞥见裂缝外的夜空有七颗星辰突然亮如白昼......灵虚道长的道袍下摆掠过井口青苔时,整片夜空骤然亮起三十六盏天灯。
老者鹤发童颜的面容被金光照得纤毫毕现,手中拂尘甩出的银丝竟在半空织成北斗七星阵。
那些即将刺穿众人咽喉的石刺突然悬停,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朱砂符咒。
天清地浊,五雷正法!老道声音似晨钟撞破暮鼓。
七道紫色雷霆顺着银丝劈落,黑袍使者胸前肉瘤应声炸开,飞溅的腐肉竟在雷光中化作灰烬。
叶逸风掌中玉佩突然滚烫,剑锋上的血玉结晶与雷霆共鸣,将困住清阳子虚影的黑雾撕开缺口。
李知贤颤抖着摸出备用罗盘,铜制天池竟渗出清泉:坎水离火相济,这是...茅山失传的九霄引雷诀?他话音未落,灵虚道长已然踏着雷光落入井底。
老道左手掐子午诀点在秦羽眉心,年轻道士浑身金芒暴涨,铜钱剑上的五帝钱瞬间熔成液态,化作二十八宿星图印在井壁。
三清道祖在上!喻辰星抹去嘴角血渍,染血的拳头重重砸在青砖上,这老爷子比玄风长老还猛啊!他后背的血蛇纹路突然活过来般游向破损的太极图,与白灵的狐火交融成赤金锁链,将黑袍使者四肢牢牢捆住。
林婉儿的发簪突然断成两截。
考古系女生顾不得披散的乌发,沾血的指尖在青砖上画出连卦:天雷无妄,泽风大过——叶师兄,震位!她眼中倒映着井壁残章与星图重叠的轨迹,那些《太阴炼形》的残缺笔划正与灵虚道长的雷法遥相呼应。
叶逸风玄铁剑发出龙吟。
他脚踏七星步掠过沸腾的黑水,剑锋所指之处,玉佩吸收的鲜血竟在空中凝成三丈朱绫。
当剑尖刺入黑袍使者影子的瞬间,整口古井突然陷入绝对寂静——连飞溅的水珠都凝固在半空,唯有灵虚道长的银丝拂尘还在缓缓摆动。
乾坤倒转。老道食指轻叩剑格,叶逸风顿觉灵力如长江大河奔涌不息。
那些沉寂在玉佩深处的茅山传承突然苏醒,化作金色篆文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黑袍使者发出非人的嘶吼,被雷光灼烧的皮肤下露出森森白骨,心口残存的青光却在疯狂吞噬四周阴气。
正当秦羽的星图即将完全封印黑影时,井底突然响起玉碎之声。
黑袍使者碎裂的胸骨间迸出漆黑如墨的珠子,表面流转的暗纹竟与茅山镇山法印完全相反。
灵虚道长瞳孔骤缩,拂尘银丝瞬间结成八卦阵:快退!
这是...
警告来得太迟了。
黑暗如粘稠的沥青从珠子里喷涌而出,眨眼间吞没了所有光线。
叶逸风的玄铁剑砍在虚空,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白灵的狐火刚刚亮起就彻底熄灭,喻辰星的血蛇锁链寸寸崩断,连灵虚道长指尖跃动的雷光都被黑暗吞噬殆尽。
屏息!林婉儿的声音带着金属震颤的回响。
她的考古镐不知何时插进了青砖缝隙,迸发的火星竟在绝对黑暗中划出转瞬即逝的卦象。
李知贤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表盘玻璃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众人周身划出带血的太极轨迹。
叶逸风感到玉佩在疯狂震颤。
那些本该沉睡的灵力此刻化作千万根钢针刺入丹田,痛楚中却又带着诡异的清明。
当他的天眼在剧痛中强行开启时,恍惚看见黑暗深处悬浮着七十二盏青铜灯——每盏灯芯都跳动着与玉佩同源的青光。
这是...茅山禁地...灵虚道长的声音忽远忽近,拂尘扫过的方位传来琉璃破碎声,小心幻听!警告声被某种粘稠的波动扭曲成怪异腔调,叶逸风突然听见师傅临终前的咳嗽声在耳畔响起,混着三年前传功玉珏碎裂的脆响。
秦羽的铜钱剑突然脱手飞出。
年轻道士的惊呼变成断续的呜咽,仿佛有无数双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白灵九尾暴涨护住叶逸风后心,狐毛触碰到的却是冰冷滑腻的触感——黑暗中睁开无数双猩红竖瞳,每只眼睛都倒映着众人惊愕的面容。
乾坤借法!灵虚道长的暴喝震得井壁簌簌落灰。
老道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精血凝成的符咒刚亮起微光,就被黑暗腐蚀成腥臭的黑水。
叶逸风突然抓住林婉儿颤抖的手腕,沾血的指尖在她掌心画出半枚残缺法印——正是清阳子虚影中闪现的北斗封魔印!
当两人灵力交融的刹那,玉佩突然迸发刺目青光。
这道光竟在绝对黑暗中撕开头发丝细的裂缝,叶逸风的天眼透过缝隙,瞥见黑袍使者破碎的兜帽下...赫然是张布满茅山派戒律刺青的脸!
不可能...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那道裂缝转瞬即逝,黑暗却愈发浓稠如实质。
灵虚道长的呼吸声突然消失,连近在咫尺的喻辰星都感知不到,唯有玉佩还在持续抽取他的精血,仿佛要将所有生机都注入那道转瞬即逝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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