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时,天降异象,众星侵月。
月落之时,一片阴云凭空出现,不偏不倚地笼罩在我们村子的上空。
天亮,雨落如注。
那雨下了整整一天,十分奇怪,只落在我们家大门口,其他地方沾不到一滴。
那情形就好像有人在空中打开了一个水龙头,水就那么“哗哗”地流着,又疾又猛,将我家大门口的泥土全部冲走了,露出了下面白花花的石头。
村子里的人们都围在我们家周围看热闹,我妈也挺着大肚子坐在门口看那道怪雨。
有人和我妈开玩笑,说她肚子里怀的一定不是凡胎,天降异象,必有圣人现世,我们老骆家这是又要出一个圣人了。
在他们看来这再正常不过,毕竟在他们眼里,骆家本身就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我们村依山傍水,大旱河水不干,大涝河水不溢,滋润着山间的数百亩良田,乡亲们的生活也远比周围村更为富裕,安居乐业,静谧祥和。
他们都很感激我们老骆家,说是骆家的先祖选中了这块风水宝地,他们也因此受到了恩惠。
五百年前,是我们骆家先祖第一个来到这里,后来其他人家才陆续搬过来,慢慢形成了一个几百人的小村子。
村子虽然远在山间,却有一条宽敞大道直通山外。
那条大道也是我们骆家修的,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有很多人从山外开车来到村里,请我爷爷给他们看风水。
每次爷爷只选一家,给他们家看风水,这是骆家几百年来传下的规矩。
这一切,在我出生后都变了。
怪雨在天黑时停了下来,当时乡亲们都回家了,只有我妈自己还坐在门口。
雨停的同时,她突然感觉到肚子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裤腿里流出了两道鲜血。
我妈吓得大声叫喊,奶奶忙跑出来将她扶回了屋里,我妈躺上床就生下了我。
奶奶高兴地抱着我从屋子里跑出来,大声叫着爷爷的名字,告诉他我妈生了个带把的。
爷爷呆呆地看着门口的地面,奶奶抱着我跑过来,才看到那里的碎石都被雨水冲走了,露出了下面一块巨大的石碑!
那是一块无字碑,只有七个圆点,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被我妈的血水染得通红!
奶奶看到石碑,吓得脸色大变,抓着爷爷的手问他是怎么回事,自己刚出生的孙子会不会有事。
爷爷却是满面笑容,轻声念叨着:“七星出,圣人现!”
“这娃应天命而生,就叫天佑吧!”
九天后,像往常一样,又有几十辆豪车开到了村里,一个个衣着光鲜的大人物从车上下来,来到我们家,求爷爷给他们家看风水。
只要有缘进得骆家门,便能平步踏青云,这是整个北方都知道的。
但是那天我们家却是大门紧闭,只有我爹站在门口,告诉他们爷爷封盘了,从此退出风水界。
当时那些人便炸锅了,个个义愤填膺,说自己等了几年,每个月都来这里,就是为了见到骆半仙一面。
现在快轮到自己了,爷爷竟然封盘了,他们绝对不同意!
有的人摩拳擦掌,要硬闯进我们家见爷爷,有的人给我爹承诺,只要爷爷见他一面,一定重礼酬谢。
我爹脸色冰冷,用铁锨在门口划了一道线,告诉他们,谁跟踏过那条线后果自负!
那些人虽然心犹不甘,叫喊着一定要爷爷给他们个说法,却没有人敢越过那条线半步。
他们一直吵闹到天黑,这才悻悻地离开了。
最后离开的几个人看起来身份不凡,他们脸色阴冷地告诉我爹,到这里来求我爷爷看风水的,都和骆家有极深的渊源。
爷爷不经过他们同意就封盘,骆家必须付出代价!
我爹冷冷地告诉那些人,他记下他们的话了。
一天以后,奶奶和我爹妈才看出我不对。
我自出生后既不哭也不闹,两眼发直,眼珠一转也不转。
他们都很担心,觉得我很可能是个痴呆,便要送我去医院,爷爷却说什么也不同意。
他说我和别的孩子不同,我那可不是痴呆,而是在感应天命!
我们家里爷爷说了算,奶奶他们拗不过他,只好听他的。
我一直跟着爷爷睡,除了喂奶,我妈从来不用管我,她也乐得轻松。
爷爷把大门外的那块石碑搬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在上面铺上了被褥,晚上就抱着我睡在上面。
奶奶他们都不理解爷爷为什么这么做,爷爷说他们不懂,他是在帮我吸收天地精华。
我一周岁的时候,爷爷掀开褥子,看到上面的七星少了一颗,喜出望外。
从我记事起,爷爷每天晚上都会从柜子里拿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来,读给我听。
在我七周岁上小学的时候,石碑上的七颗红色星星全都不见了,我也变得和其他小孩子一样活泼了。
那时的我已经将爷爷的所有藏书都倒背如流了,也学了一身的风水玄术。
除了教给我学习这些东西,爷爷还教给我内外功夫,他说一个好的风水玄师要内外兼修,不但要有看破天机的智慧,还要有抵御风雨的体魄。
我在风水玄术上的悟性虽然很高,学习成绩却不是很理想。
初中毕业,我只考上了县城的普通高中。
开学时,我妈给我收拾好了行李,准备让我爹把我送到县城。
这时爷爷突然告诉我们,他替我安排了一家省城的私立学校,下午就会有人来接我。
以前我们从来没听说过家里在省城还有亲戚,都感到很意外。
爷爷让我跟他进屋,说有话要交待我。
他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放着五枚铜钱。
我搭眼一看,便认出那些铜钱便是大五帝钱,分别是秦半两、汉五铢、唐开元、宋宋元和明永乐。
五帝钱是历史上五个盛世所铸的钱币,代表着这五世的气运,在风水上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爷爷把五帝钱拿出来,用一条红绳串起来,挂在我的脖子里。